徐妙筠挺着大肚子,拖着笨重的身子,注定是不可能参与这个热闹了,只能听派出去探消息的小太监流水似得传话:“薛家来迎亲的花轿上用金线绣了一百零八种花,一眼望过去金灿灿的,大家都说,谁出嫁能坐一坐这样的花轿,也算没白活了。”
“薛家命人抬了箩筐东南西北的去撒钱,谁道贺一声便得一份赏钱,这可是哪家也没有过的大手笔。”
“薛公子去接新娘子,开门的红包一出手便是十个,一个红包里有二百两银票。”
“薛家迎亲的鞭炮响了一路,红纸落了厚厚的一层,大家一看里面居然夹杂着铜板,原来是把铜钱串在鞭炮上,一炸开钱也散开了,真真成了散财童子。”
……
徐妙筠听了笑的眉眼弯弯,徐静含天生丽质,倾城国色,就该得到如斯疼爱。
伯让却笑道:“薛家还真是有钱,今儿办一场婚礼,只怕库房里的银子要去一半儿。”
徐妙筠笑道:“这可难说,我听哥哥说,薛云昕这个人很会挣钱,在外头人五人六的,看他因为二姐姐的关系对哥哥低声下气的讨好,便见他的真心了。”
伯让点头,想想又笑:“我成亲的时候都没这么大的排场。”
徐妙筠笑着,刚要开口,面色一变,捂着肚子,惊慌失措道:“我觉得不对劲,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了。”
伯让也是面色大变,在旁边的安嬷嬷上前一瞧,“哎呦”一声道:“快请太医,这是羊水破了。”
除了刚开始的一番忙乱,接下来凤仪宫的人便各守其职,秩序井然起来,太后也很快赶了过来坐阵,瞧着伯让在屋子里转圈圈,道:“你别担心,安嬷嬷有经验,有她在断不会出事,妙筠又养得好,太医又都候着,你只管放宽心。”
伯让却完全听不进去,心里是一阵阵的忧心,忧心徐妙筠生产时遇到意外,也忧心若是生下女孩,该怎么把那些大臣要求选妃的折子挡回去。
徐妙筠却是浑然不知,躺在床上被一波波的阵痛弄得精疲力竭,安嬷嬷一直安慰她,说一切很顺利,不用担心,让她使劲,可徐妙筠却觉得腿脚酸软,全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力气,她使劲拽住床上垂下来让她借力的幔带,慢慢的汇聚身体的力气,照着安嬷嬷所说的往下使劲。
可生孩子这事,唉,谁生过谁知道,那份痛苦就不用说了,徐妙筠恨不得死了算了,不想再遭这份罪,可安嬷嬷却一直看着她,说快要好了,让她再坚持一下。
瞧着徐妙筠满头大汗,面色苍白,安嬷嬷心中涌起一丝同情,安慰道:“娘娘只管喊出来,喊出来便会好很多。”
徐妙筠摇头,暗暗想,自己连喊得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浑身上下无比疲倦,偏偏那份疼又是不可忽视的,她看着床顶绣着五福捧云的帐顶,眼神慢慢模糊起来,这时候,身下又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她只觉得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滑了出来,顿时一片轻松,却越发的疲乏,不及说什么,终于缓缓睡了过去。
伴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伯让和太后都瞪大了眼睛看着紧闭的房门,直到安嬷嬷出来,笑吟吟的道喜:“恭喜皇上,恭喜太后,皇后娘娘平安生下一位小皇子。”
太后惊喜道:“真的,哎呀,可真是太好了。”
伯让也松了口气,不再等候,立即进了产房。
几位稳婆都在收拾东西,见了伯让连忙行礼,其中一个正抱着孩子,伯让过去瞧了,小小的一团,皮肤红红的,跟猴子一样,眼睛也是闭着的,哼哼唧唧的样子十分可爱,太后随后进来也是又惊又喜的抱住了孙子,伯让则坐在了徐妙筠身边。
徐妙筠因为脱力已经睡着了,生产倒是十分顺利,伯让之前问过太医,都说生孩子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有的时候遇到难产,一天一夜都未必生的下来。
可徐妙筠倒是十分顺利,前前后后加起来不到两个时辰,又想起徐妙筠自打怀孕一来都是顺顺利利的,没闹出什么不舒坦来,又十分得意,想着既是徐妙筠的福气,也是自己用心照顾的好,不然哪能这么顺利。
来徐家喝喜酒的众人,还没散席呢又听到宫里传来皇后生下嫡长子的消息,顿时如热油滴进沸水里,是越发的热闹了,想走的人也不走了,都围上来道贺恭喜。
徐景焕也是十分惊喜,一时间又要应付这些道喜的人,又担心徐妙筠,竟抽不出空来问一问,还是徐老太太问了来报信的小亭子。
小亭子笑道:“老太太且放心,娘娘一切都好,我来报信前,娘娘刚醒,吃了四个糖水鸡蛋,又睡过去了,皇上一直守着,小皇子也特别好,太后抱着喜欢的不撒手了。”
徐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命上下的都打赏赏钱。
“效贤这个名字如何?意欲让他效仿古往今来的贤人。”
伯让放下笔,把写好的字给两位太皇太后看,母后太皇太后点头道:“这名字不错,不过,你真的决定满月的时候立太子么?”
伯让点头:“孙儿以为储君早定有利于安定人心,更何况效贤是嫡长子,无可争议。”
母后太皇太后没说话,主要是担心孩子太小,受不起这福气,可见伯让如此坚定,这也就罢了。
徐妙筠再次醒来的时候,一转头便看到放在枕头边,躺在襁褓里的小婴儿,心头顿时一片柔软,还未起身,便看到伯让从外面进来,赶忙上前扶起她,道:“醒了?觉得如何?我让宋太医来请脉如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