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只剩下方惋和文焱两人了。其实文焱刚才一走进来就注意到方惋的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他知道,定是她哭过了。
文焱坐在窗边搂着方惋的身子,心疼地说:“哭出来就好,这几天我都怕你憋出毛病了,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在等你能哭出来,发泄出来。”
方惋纤细的手抚摸着文焱的脸颊,脸埋在他颈窝里,轻柔地说:“老公……辛苦你了,我让你这么担心。”
“我不辛苦,惋惋,我……”
文焱的话还没说完,方惋的手却捂住了他的嘴:“老公,你的眼睛怎么红了,你是在心疼我吗?你不会也想哭吧?”
“我……我……”文焱忽地看见方惋眼里闪烁着熟悉的狡黠,后知后觉的,他整个人都呆住了,紧接着一阵狂喜……
“惋惋,你刚才说什么?你看见我的眼睛是红的?你复明了?”文焱激动得声音都在抖,紧紧盯着方惋,生怕她会摇头。
方惋笑了,同时眼里也流出晶莹的泪水。不是她爱哭,她这次流泪是因为太开心。没错,她真的能看见了!
这张带雨梨花般的脸,笑着流泪的表情,深深地击中了文焱的心,他从来没有在方惋面前流泪,即使是他在最苦最煎熬的时候也只是红了眼眶。但现在,他不想顾及那么多,只想要紧紧抱着她,一起哭个够。
天知道文焱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没有一天能睡好,每天都在这里过夜,除了上班,全都是在这病房里。他无时无刻不在自责,他不敢承认自己是真的害怕……怕她的眼睛会持续很久都不康复。她现在黑暗里一分钟,他的世界也就失去光明一分钟。现在她能看见了,他怎能不激动。这种狂喜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也俨然只是一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普通人而已。
以前方惋哭,是文焱给她擦眼泪,这次,反过来,她为他擦眼泪。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他竟然为她哭了,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她能亲眼看到他哭,这种震撼是能达到心里去的。这些天,他一定好难过,担心,伤心,却又不说出来,每天都只是把他积极乐观的一面展现出来,激励着他,现在他哭了,她才知道原来他也压抑得这么艰难。心痛之余,更多的是爱的感悟……为何她在失明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担忧过文焱会因此而嫌弃她?只因为,她就是那么坚信,他说过,不离不弃,他不会食言。
文焱没有大声嚎,只是伏在额头上流泪,咸咸的泪水滴在她脸颊,混合着她的眼泪,彼此不用太多的语言已经心照不宣,在这一秒,自己有多喜悦,对方就有多开心。
哭了好一阵子,纸巾也弄湿了一大堆,文焱这才反映过来,方惋眼睛刚好,怎么能哭这么多呢。
“老婆,你不能哭……别哭……你才刚好,不能太刺激眼睛的……”文焱紧张地亲吻着她的泪眼,浓浓的柔情包裹着她,安抚着她。
“嗯,我们都不哭了……”方惋点点头,在他的安抚下,眼泪果然是收得快。
“惋惋,你是什么时候能看到的?你爸爸和闹闹才走没几分钟呢,你……”文焱疑惑地看着她。
“其实,在闹闹抱着我哭的时候,我就已经能看见了。我当是也很惊讶,差一点就忍不住高兴得叫出来,可我看见林云芝不对劲,她在桌子下边放了一个东西,黑乎乎的。我自己就是私家侦探,那玩意儿我太熟悉了。是窃/听器。我当时一下子反应过来,林云芝要搞鬼……我想看她到底要干什么,所以我忍着没有说自己眼睛已经复明,一直等到林云芝回病房,她走的时候又站到那桌子前边,以为我们在说话没注意她,实际上我全都看在眼里。她走之后,桌子下边的东西也不见了,就是她带走的。”方惋一口气说了这么一番话,文焱的神色变了又变。看来,林云芝是被逼到死胡同了吗,居然敢在病房里放窃/听器,但是,她为什么这么做?
“老公,林云芝好奇怪,窃/听器就放那么一会儿时间就拿走了,当时病房里只有我和爸爸,闹闹,她到底想要知道什么?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才会让她敢这么铤而走险?老公,我现在已经复明了,身体也在康复中,你有什么事想告诉我的,现在可以说了。”方惋冷静睿智的目光中含着几分希冀,她有个直觉,文焱前几天和她提到名单的话题时,他有所隐瞒。
文焱垂着眼帘,沉吟数秒之后倏然抬眸,握着方惋的手,神情有几分沉重:“惋惋,有件事我确实应该告诉你。你的母亲,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是有人要她死,是谋杀。你母亲在死前曾托人向你传话,说如果她出事,让你长大之后,找到一件你最珍贵的东西,就能为她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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