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杰是岳肃的幕僚,李元琛是岳肃的小舅子,二人的身份摆在一起,说白了也是一主一仆。但李元琛明白,岳肃从来没把蒋杰当普通的幕僚来看待,蒋杰来此,其实就是不便出川,蒋杰是他的全权代表。所以,一出书房,李元琛直接拉住蒋杰的手,一脸热情地说道:“先生快快里面请,准备最好的龙井茶。”
“蒋杰不过总督府上的一介幕僚,公子可是总督大人的妻弟,公子如此相待,实在令杰受宠若惊呀。”蒋杰连忙客气,跟在李元琛进了书房。
“先生说的哪里话,何人不知,先生乃是当时奇才,我姐夫的腹心之人,见到先生,如同见到我那姐夫。快请坐、快请坐……”
二人分宾主坐下,很快有书童将茶水端上,接着李元琛将人都打发出去,然后才道:“昨曰小弟刚刚回府,听府上的人,我姐夫前曰曾派人来,两下错过,实在可惜。不想今曰,蒋先生就来了,适才管家派人通禀,说先生有喜事要通知小弟,不知是什么喜事呀?”
“这可是一桩天大的喜事,眼下四川流寇被平定,岳大人正在安抚流民,这其中缺少一些粮食,所以大人有意,谁能为朝廷捐献些粮食,解此燃眉之急,便保他一个爵位。些许粮食,对天下富商,皆不算什么,可是一个伯爵,确是天下商人无一人能有幸得到的,商人封爵,自大明开国,还是没有的事情呢。若是李家能够得到这个爵位,你说是不是一件大喜事呀?”蒋杰微笑地说道。
许个伯爵!李元琛听了这话,心头不由得一紧,他原本料到,岳肃会派蒋杰和他谈判,然后退上一步,将老爹风风光光的放了,也就可以。粮食、银子什么的,李家都不缺,只要数目可以,大家都有的谈。现在没有想到,岳肃一下子扔出个伯爵来,士农工商,商人是不可能封爵的,虽然只是一个空头爵位,但是对于商人来说,那是花多少钱也不可能换来的。
可是,商人封爵,可能吗?李家做梦都没想过这件事情。就像是蒋杰所说,明朝士农工商,等级森严,尤其是早年,商人的子弟都不允许参加科举,也就是中后期,才允许参加科举,进而为官。这其中的代表,当属晋商子弟张四维。可考试当官可以,封爵就休想了,要知道岳大人混了这么久,还没有弄个爵位呢,估计等到退休那天,才能给个爵位。这爵位,是你岳大人说给,就能给的吗?
李元琛试探地说道:“这件事是我姐夫上本朝廷,朝廷批准的吗?”
“我家大人原本是要上折子的,无奈鞑子绕道入关,朝廷正调兵勤王,这等事情,若在这个时候上折子,实在是不合时宜。所以,我家大人是打算事情安定下来,再行上折子。不过公子放心,在朝廷举足轻重,他上的折子,估计一定会通过。”蒋杰慢条斯理地说道。
鞑子绕道入关,李家当然知道,而且李家在山西就有买卖,消息自然早就来了。岳肃的折子还没上,但看意思,这是要让自己家先把粮食送过去。
李元琛不仅腹有锦绣,而且还是个合格的商人,他知道什么叫做投资。蒋杰的话,就是代表岳肃,这一点毋庸置疑,哪怕是个空头支票,你岳肃都不好意思去赖,你是什么为人,我还不清楚么。把粮食给你,这个爵位你若讨来,自然两不相欠,皆大欢喜,可若是讨不来,也是你岳肃欠了我们李家一个天大的人情,要知道,我们家的粮食不是借给朝廷的,而是借给你岳肃的,这一点,想来你心中也该有数。
“蒋先生说的极是,我姐夫的奏折到了燕京,想来自会通过。其实爵位么,我们李家也不是特别在乎,但就如先生所说,商人封爵,在大明开国还没有呢,感受一把,或许也是不错。只是家父,现尚流放云南,虽然吃喝不愁,但家父毕竟年纪大了,一旦有那么一天,岂不是客死他乡,实在令人难过呀。”李元琛说到最后,摇头叹息一声。
“公子一片孝心,杰甚是敬佩。事情也确是如此,李老爷上了年纪,漂流在外,实在也不妥当。不过还请公子放心,李家捐了粮食,不仅可以因功封爵,李老爷也可因此折罪,返回家园。这不正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么。”蒋杰笑呵呵地说道。
因功封爵,折罪还乡,这不仅仅是两全其美,而且是无比的风光,毕竟老爷子顶着个伯爵回来,这在朋友圈里,也是无比的荣耀。造反当皇帝,风险太大,自己不是光脚的,这么大的家业,也算是个土皇帝,冒着倾家荡产,外加满门抄斩的危险去做这桩买卖,实在不划算。他们可不像洪森那样,有着深仇大恨,也不像王嘉胤、高迎祥这帮人,饿的吃不上饭,本来就一无所有,拼就拼了。如此家业,犯不上呀。得个伯爵,风风光光,还维持了与岳肃的关系,曰后照旧无人敢惹,多好的事情呀。哪怕不得这个伯爵,岳肃把老爷子风光的请回来,再赚岳肃一个人情,不也挺好么。
李元琛心中满意了,点头说道:“不想我姐夫考虑的这般周到,大家自己人,其实有些事情,也用不着这么见外。对了,蒋先生,不知我姐夫需要我家捐多少粮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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