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里屋,鸠尾扶着浮霜在榻上躺下,点亮了榻旁的烛火,又给她拿来看了一半的书。芍药则铺了床,灌上汤壶温着,又拿了把熏香点上。
季浮霜翻了几页书,头也不抬的问道:“芍药,你会算账吗?”
芍药一愣,低声答道:“回郡主,奴婢不会。”一旁鸠尾也停下手中的活,竖起耳朵听。
浮霜抿着嘴角,片刻之后又翻了一页,方道:“不会就要学,明儿晚上开始跟着我学算账吧。”
“难道郡主会?”鸠尾诧异的开口问道。
浮霜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鸠尾吃惊的捂着嘴,在她们丫头看来,会算账那可是了不得的事,王府的账房先生就配有十多个,个个都是七窍玲珑的人。不过各院内管钱银的丫头多了去了,却也没听说哪个需要懂算账,只需识得几个字,会记用度花费罢了,看来今儿郡主夺了蔷薇的管银差事,并不仅仅是为了几句气话呢。
浮霜看累了书,将书卷搁下,便准备去净房,突然又想到一事,转身问芍药道:“府里有关于算学和地志的书吗?从哪儿能要来几本?”
芍药和鸠尾都茫然的摇了摇头,鸠尾想了想道:“旁的不说,府里最爱看书的便是三郡主了,许她那儿有的,不过这会子三郡主尚未大好,倒也不方便……”
“那就再说吧,”浮霜点了点头,随意间注意到了两人身上的衣裳,突然问道,“怎的就见你们两三套衣服轮换着穿呢?而且似乎都不新了,赶明儿秦国公长子百日,你们也穿这两套?”
鸠尾瞥了眼芍药,低声笑道:“也是没法子的事,郡主入府前,我们都未分到各院听用,绣庄是不会独独给我们裁衣的,只合着全府上下一年做两套罢了,今秋的还未办呢,这身上都是前两年的旧衣服。”
浮霜闻言挑了挑眉:“那既然我来了,就告诉绣庄去,让她们补上,款式花样也不必繁缀,整齐素净就好,别赶着宴客的时候,就我的丫头与众不同。”
鸠尾得了这话,心中略喜,芍药倒是有几分犹豫,她张了张嘴,却见浮霜已经去了净房,也知道自己这主子是不听人劝的,只得罢了。
第二日一早,蔷薇的姑母孙嬷嬷的便候在了里屋屏风前。她直等季浮霜起了身、梳洗完毕,才躬身道:“老奴替蔷薇给郡主赔罪!”
此时蔷薇和丁香已去了厨房取膳,屋内只有芍药和鸠尾伺候着,浮霜一听到孙嬷嬷的声音,便知道她这是特意插了空来给侄女说情的。
却听外间孙嬷嬷又道:“昨儿晚上老奴已经狠狠教训过蔷薇了,说郡主这么好性儿的一个人,又体恤下人、又明通事理,你还偏偏爱多事嚼舌,现下招了郡主厌弃,把我们孙家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光了。我那侄女哭着和我说,她原本就是个嘴头图痛快的懵货,话里话外并没有许多意思,也不知哪处犯了郡主的忌讳。我又骂她光长个头不长心眼子。今早我恐郡主还气着,打了罚了她都是小事,气坏了郡主身子那就是做奴才们的罪过了,又怕她呆笨蠢钝,尚未闹明白郡主的心思,方来替她分说两句,替她给郡主赔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