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毫无生命迹象的雕像嘴里爆发出炽烈的蓝色硫磺焰流,这完全出乎黑袍中年人的预料,体内的魔鬼血脉瞬间崩溃,邪术师的防护也没有任何作用,毕竟他的手贴在雕像上。
“墨菲斯托里斯庇佑我,炼狱石化。”用还算完好的声带触发与生俱来的天赋,黑袍中年人同样变成毫无生命迹象的雕像,他的背后张开漆黑的蝠翼,恶魔的硫磺火焰失去附着物和可供燃烧的**,如风中烛火摇曳几次,终于不甘地缓缓熄灭。
魔女的雕像慢慢合上嘴巴,嘴角遗留淡淡的冷笑,周围响起了若有若无的叹息。
因为邪术师梅迪斯大意之下和魔女萨莉亚阴险的最后反击对决碰撞,祭台周围所有堕落的流民,包括猎人骑士塞西都被瞬间爆发的蓝焰烧死,或因焚烧抽干周围的空气而窒息。
失去唯一的媒介,有些沉寂的深渊祭台饥渴地吸收弥漫在周围的魔女萨莉亚的憎恨,邪术师梅迪斯的绝望,骑士塞西的恐惧和流民们的贪婪,以此为养分恢复了部分能力,它急需一个代理人继续主持完善进化过程。因此诱惑的恶魔呢喃开始散发,无形地波动涟漪一般荡漾开,就像编织黏网捕猎的蜘蛛。很巧地,有一个内心隐藏着阴暗**的人类就在附近,他就是送信人亚文。
‘年轻人,过来吧,这里藏着无尽的权势和财富,这里有你渴望获得的一切。’
被平凡生活压抑多年的亚文轻易地被诱惑了,像一条咬住饵料不肯放弃的上钩的鱼,双眼毫无神彩地从藏身处离开,跌跌撞撞地往瀑布方向前进。多刺的灌木丛撕扯他的衣服,想要挽留亚文的脚步,曾经被他视为唯一的财富而倍加珍惜的亚麻外衣碎成布条也没有让他停止。他大口大口地喘息,忘记送信人稳定和平衡的呼吸节奏,通过瀑布时,沉重的流水压地亚文跪在嶙峋的礁石上,膝盖双腿满是伤痕,依旧无法抗拒他勃发的野心和**。
最终,亚文站在深渊祭台上,手脚伤口流出的鲜血滴落在祭台,代理人契约匆忙完成,无形的枷锁从此套在他的身上。随后,邪恶的恶魔本质和黑暗的力量注入亚文的体内,他很快恢复理智和清醒。
而在深渊祭台的两侧,邪术师的雕像沉寂不动,好像睡着了似的。魔女的雕像却显现出少许活力,腰部以下的六个呲牙咧嘴的狰狞狼首吐出一具灰暗密林的吸血蝙蝠的尸体。
亚文立即明白过来,他轻轻用力拧断蝙蝠的头颅,右手掌心燃起腐蚀血肉的苍白磷焰。很快地,蝙蝠的皮毛和肌肉燃烬,手里只剩下一个颅骨。
堕落的源泉,黑暗之血从魔女的双眼渗出滴落,亚文不慌不慢地用蝙蝠颅骨做的杯子接住,很快积蓄出半杯血水,里面飘荡着少许金红色的血丝,重复着互相吞噬、融合、裂解的过程。
亚文端起蝙蝠颅骨杯来到嘴边,闻到淡淡的腥气和恶臭,本能地反感和厌恶,却仰起头颅一口饮尽。甘美甜蜜如混合霜糖的牛奶,他舔了舔嘴唇没有满足。可是短暂的快乐过后,痛苦如潮水般涌来,身体每个角落都撕裂般疼痛,他伸手扶住魔女的雕像,不甘心就此倒地。心脏剧烈的搏动,亚文的鼻子来不及换气,立即张开紧闭的嘴巴,却发出无声却惨烈的痛呼,随即就像即将溺水而亡获救的凡人大口大口呼吸,胸膛高低起伏不停。平凡的生命来到尽头,亚文的心脏越跳越慢,呼出最后一口气,胸膛缓缓沉下去,心跳终于永远的停顿。就在那一瞬间,被深渊恶魔诅咒的新生命苏醒了,淡黄色的杂乱头发被魔力染成漆黑,不断延长,至肩胛骨才停止,柔顺油亮充满丝绸般的光华。脸上,艰辛的农夫生活留下的斑斑汗渍和尘土积累的泥垢纷纷脱落,显露出苍白如墓穴死尸般的皮肤,以及下面细密的青色血管,浅蓝的眼睛泛起猩红色,眨了眨眼,变成深不见底的海水蓝。肌肉厚实的背部肩胛骨部位耸起两个鼓囊的肿块,单薄的皮肤下面,肌肉仿佛毒蛇似的不停扭曲,亚文双手弹出血红色的指甲,伸到背后,却中途停止。他掌控新身体的胸椎骨质,不断横向增生,与肩胛骨融合后仿佛利剑一样刺破坚韧的皮肤,布满血丝的蝠翅张开,肌肉攀援而上,新生的湿漉漉皮膜没有丝毫温度。有些疲倦的亚文身体摇晃几次,蝠翼被魔力催动转变成合身的无袖斗篷。
做完这一切,有些疲倦的亚文很快从深渊祭台获知新的身份以及真名,黑暗中的舞者尼格拉。而且,曾经失落遗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碎片也悄然复苏。
‘看来我是跨越黑暗之门的唯一幸存者,这个秘密要彻底遗忘。’望着沉寂的深渊祭台缓慢地吸取两座雕像的本质,准备以它们为基石,融合为一体。尼格拉有信心守住自己的最大秘密,却不得不时刻提防祭台无孔不入地触角对自己的探索。
‘最危险的地方没有任何安全可言,可是让它就此消失却会失去过去的身份。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我会获得强大的权杖,跨越星辰大海,把复仇的火焰在旧日仇敌的身上点燃。在此之前,失落的记忆就暂时藏在这里。’亚文用右手食指和中指从眉心抽出一缕思念缠绕在上颚两颗犬齿上,并给自己下嗜血暗示,时刻提醒自己。
至此,萨曼森男爵领长靴村送信人亚文的身份已然死去,活着的,是深渊的代理人,黑暗中的舞者,尼格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