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发生的事就顺理成章了,跑去武装部大闹,要人、要解释。不予回答!发了疯似的又打又砸,好几个人都按不住我,最后被撂倒押了起来关了禁闭。晚些时候片警把我领了出去,什么也没多说就送我回了家,部队的人也理解我的心情没有深究我的责任。
晚上我买了几瓶烈酒坐在门前,喝几口笑两声,满脸是泪神经都不正常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醉倒了,更不知道怎么躺到床上的。
第二天醒来头疼的厉害,看着压在写字台玻璃下我俩分别时的合影,看着他略显青涩的笑容,想想以后的生命里这个好兄弟再也见不到了,我结婚他不在,我有了孩子他也不在,怎么都见不着了,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憋的我喘不上气来。
正坐在写字台前面发呆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本来不想理会结果连喊了好几声,我才耐着性子打开了房门,居然是一个邮递员,说有我一封加急电报。
打开一看,只有一行字:二毛未死速来思茅特务营小宋!
小宋这个名字二毛在信里不止一次的提到过,他们姓宋的兄弟两人同在一个连队而且都是一等一的神枪手,和二毛关系莫逆。这个人来的电报,肯定不是空穴来风。
看完电报后我心中的喜悦之情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就如同一个垂死的人获知世界上有一味救命的仙药,由心而发的希望这件事是真的。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第一时间把电报拿给二毛的妈妈看,阿姨看完电报,颤抖着抓住我的手,流着热泪说:“孩啊,一定把你兄弟带回来啊”。
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安慰了阿姨几句就风风火火的往家赶,决定收拾一下行李立刻南下,可到了屋门口我突然犹豫了起来,该怎么和我妈说啊?
那时节原本常开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青之草的美丽边疆云南却变成了危险的杀人战场,越军的特工经常潜伏进境搞破坏暗杀。在当时普通老百姓的眼中,云南边境地区可以用“不太平”三个字来形容。
我是家里的独苗,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事,踌躇了好一会才狠下决心,进!实话实说呗。
母亲听完果然是一脸的忧郁和担心,但什么都没说给我拿了路费,默默地帮我收拾好了行李。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暗骂自己不孝,老大个人了一事无成不说还整天让家人替我担心,可为了兄弟只能豁出去我这一头了。
当天下午我便辞别了含泪送行的母亲,踏上了南下的道路,当走出家门的时候,我似乎预见到此次南下之行不会特别顺利,但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能不顺到那种地步。
70几个小时之后,双脚踏在思茅土地上的一瞬间,我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在当地人异样的眼光中开始大口的呕吐起来。
中国南北铁路线真不是盖的!除了始发站根本就买不到坐票,找熟人买站台票才挤上的车,我在绿皮车里站了两天两夜。7月的天气,车厢里就像个大蒸笼,衣服全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汗水味、臭脚丫子味,熏得脑仁都疼,站在过道里被倒水送餐的列车员赶得无立脚之地,根本就没法休息。漫长的车程一点点熬干了我的精力,然后又转了几次公共汽车,实在是熬不住了。
思茅市因盛产普洱茶享誉全国,生活着哈尼,彝、傣等36个少数民族,少数民族占当地总人口的60%以上,气候宜人四季如春,又是茶马古道的货物产地和中转集散地,商业繁盛是南疆的一颗明珠。
初次踏上祖国大陆最南端的这片土地,我感到既新奇有兴奋,大街上穿着各种服饰的少数民族男女老幼来往穿梭、高高的竹楼、五颜六色的鲜花和水果,不一样的语言、不一样的相貌、不一样的建筑风格,使我很快就忘记了旅途上的疲劳,东瞅西看的感觉两只眼都不够用。
但与此同时我也切实感受到热带地区独有的湿热,好像每一个空气分子里都充满水分,在烈日的烘烤下人好像被罩进了蒸笼里面,走动几步就会出一身汗,衣服自从来了就没干过,我们北方人真不适应,难怪伏波将军马援在南方的功绩这么被看中,在这里打仗特别是打胜仗确实不易。
沿路打听着来到1**师的驻地,说明来意之后警卫帮我打了电话,可过了很久也不见人来招呼我,军营门口兵来兵往的,我被看得很不自在,就在这时一个人从后面拍了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