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问题玉盏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瞧着他,“她跟里面的那些有什么不同吗?还是看着她人类的外形你不忍心,要等她变得更不像人一点再处理?”
楼远的眉头又皱了皱,每一次想要说服自己放下成见,这个人就不遗余力的展现出他毫无同情心的一面——虽然他本来就不是人,难道希望他多少有点人性是个奢求吗。
“就没有办法让她恢复吗?如果是被附身应该有办法驱除吧?”
玉盏的表情这回变成了对门外汉的鄙视,“这不是附身,是寄生。从他们把卵放在她体内,那东西就已经在利用她的血肉精气孵化,慢慢改变她的肉体。已经被改变了构造的躯体是恢复不了的,尤其当影响到脑部的时候,就已经不可能再变回人类了。”
楼远皱着眉看了看瞳秋,看到她眼里仅存的一点希望暗淡下去,忍不住多问一句:“她呢?除去变不回原样的外貌部分,还有办法让她至少保留人类的意识,不再变化吗?”
玉盏挑了挑眉梢,斜目瞥一眼瞳秋,突然伸手挑起瞳秋的下巴,让一直回避着他视线的瞳秋正对上他的目光——那双琥珀棕的眼瞳瞬间变成银色,瞳秋吓得一慌,拼命向后缩着想要躲避开他。
玉盏没有再勉强,无所谓的放了手。
楼远正奇怪他这个举动为什么,作为探长的思维又迅速让他发现瞳秋和其他女孩子异常的地方——别的女孩子这么正面看见玉盏,不都饿虎扑食一样了吗,虽说瞳秋的处境是有点特殊……
没等他细想,玉盏已经说明:“看吧,她不受发情期的荷尔蒙吸引,是因为物种差距太大。因为她已经变成了‘虫’,人类的部分已经不再占据主导,来不及了。”
阮瞳秋听到他的话,竟然突然想笑。
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死了,却也轻松了。
她终究是变成了“虫”?变成了和爹娘一样的东西,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一家人依然还在一起,她没有被独自丢在这个世上。她不孤单。而且,害死了她的同学的,是虫的那一部分吧,不是她,不是人类的她,她也终于可以不用愧疚,甚至不用纠结她从来都不感到愧疚。
她开始低低的笑,笑得弯下身子捂住了脸,笑得莫名其妙。
玉盏看她一眼就没有兴趣再关心这个转化到一半的半妖,他对楼远说一句:“你看着她,我进去了。”
楼远出于道义问:“不需要帮你叫点支援吗?”
“不用,现在能从桑园里逃出来的不会是什么大家伙,这种小妖小怪的,我一个人可以解决。”
虽然楼远并不完全算是天道署的成员,但也隐隐有种被打脸的感觉。他果然还是不太喜欢这个家伙。
玉盏走到阮家大门前,现在是大白天阮家却门窗紧闭还遮挡着厚厚的窗帘,虽然不知道这些“虫”是什么品种,看来倒是挺避光的。
他直接一跃翻过墙头,不一会儿楼远就看到院子里冒出浓烟,立刻意识到玉盏竟然大白天的在放火,简直分分钟招来人的任性。
他想下车去阻止,看看车上的瞳秋又不能放她一个人在这里没人看着。远远的几乎已经听到了附近的人看到浓烟的惊呼,只能忿忿地打电话找人拖延,不要让火警来得太快看到些什么,但又不能来得太慢让火势蔓延。
真是糟心!
……
浓烟滚滚的洋房里很快就传出了一种刺耳的啸声,像人类又像虫鸣,像惊慌又像愤怒,刺进耳膜里刮得难受。
玉盏敲碎了一楼的窗户把一团团燃烧的潮湿稻草柴火扔进屋里,又干脆一把火点了院子里堆积的那些干肉团子,没有什么妖怪会眼看着别人毁掉自己的粮储而毫不动容的。这是必须讨回来的耻辱。
二楼的窗户突然被撞碎,长着仆妇的头和身躯的怪物从二楼跳了下来,她的两条胳膊前端长出螳螂似的钳刀,六条蜘蛛状的腿从背后伸出来,而原本属于人类的下肢则软塌塌的垂着。另外三只也相继从各个窗户闯出来,挥舞着胳膊上长出的镰刀向玉盏扑来。
原本像这样只敢暗搓搓地躲起来增加同伴的小妖玉盏根本连瞅都懒得瞅,他侧身一闪从几道镰刀的缝隙中闪过,身子一低来到仆妇模样的母虫身下,抽出一把短刀一挥,刀风所过,母虫一边的三条腿齐齐从半截砍断,身子一歪摔倒在地上。
他紧跟上前,一刀砍断了母虫的脖子,粘稠的灰绿色液体喷溅出来。
母虫一死另外三只顿时有点群龙无首的慌乱,像是没头苍蝇下意识就想往当做窝的洋楼里躲,甚至顾不得里面的浓烟滚滚。
这回玉盏可不打算只是熏一熏它们,等它们爬了进去,干脆加大火势,在发情期到来的心浮气躁中痛痛快快地纵了一把火。
三只幼虫在尖锐鸣叫着,火烧的身上滋滋作响。可是它们却出不去了,哪只就被玉盏砍,它们最终只能在大火中乱窜,直到被烧成焦黑的一团。
当火势终于被“姗姗来迟”的火警扑灭,玉盏早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楼远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哪里离开的,他把阮瞳秋交给了天道署来接手的人,顺便这栋阮家的洋楼小院按规矩也会被当做灵异血案发生地被天道署以特殊渠道低价购买并封禁一段时间。
他只身前往华公馆,不管对玉盏有什么意见,总归还是得谢一声。
可是他到了华公馆,却见华文笙哭丧着脸哀哀怨怨的诉苦——玉盏那小子竟然自己不声不响收拾了行李就走了!还顺便顺走了他保险柜里的大洋,当然大洋不是问题,玉盏需要他也会给,虽然数目有点多,当然他解决了这么大一个案子当做谢礼也不过分——可是他怎么能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呢?
相隔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再次见面的老朋友了,这样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楼远有点无语,还有点莫名的失落,这样有头无尾连个正式道别都没有的分别让他这个一向按部就班的人总觉得什么地方像是没有打上结束标签似的不舒服。
不过人走都走了,似乎也只能硬忍下这个不舒服的分别了。反正,以后不要再见就好。
当然此时的楼远没有想到,才不过两天他就又见到了玉盏——
楼远带着天道署的天师再次走进宣文女中的时候,就看到玉盏在一大群女生的簇拥之下招摇地走过校园——
是的一大群,很大很大一群,前排的女生一脸痴醉地靠在他身边,后排那一堆已经开始大打出手争抢靠前的位置,有时打着打着发现已经被移动中的人群丢下,又慌忙停手追上去继续跟前面的人挤。
除了周围这一群,连各个课堂的窗户上都不乏女学生热情呼唤着“白老师!”的身影。只消玉盏抬起头看上一眼微微一笑,呼唤顿时变成惊喜的尖叫,掺杂着“白老师对我笑了!”“不对那是对我笑的!”之类的争执声。
楼远眼角嘴角都有着抽搐的冲动,说好的大家闺秀呢?说好的女学生的矜持呢??宣文女中几时成了这个发情妖怪的后宫吗!?
更让人气愤的是那个没节操的发情妖怪似乎还很享受这种被年轻女孩簇拥的感觉,连笑容都一脸的春风荡漾。
他沉着脸喊了一声:“白先生。”
只怕他再不开口玉盏就干脆连看都没看见他这个人直接走过去了。
他这一叫玉盏才发现他,转头过来懒懒的露出一个妩媚笑容,“呦,小楼远~”
艹!
这特么什么情况!?发情期的妖孽真特么可怕!
楼远的眼角嘴角又是一阵剧烈抽搐,努力的说服自己这只是发情作用,不能太责怪眼前荷尔蒙乱散的人——
他们这次来,是校方报的“警”。
玉盏那天消失,只不过是搬出了华公馆却没有离开,不但没有离开更没有辞掉宣文女中的教师工作。他大概只是单纯的不打算跟华文笙住在一起罢了。
可是有他在,宣文女中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整个学校毫无秩序可言根本连课都没办法上。
学校不得不联系了“相关人员”,这一相关就相关到了天道署,然后又相关上了刚刚解决宣文女中失踪事件的楼远。
楼远听到这个状况时就已经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他本想一个人来“解决”奈何这一次玉盏可不是作为同盟而是对立面的待解决问题人物,面对这种大人物天道署硬是给他配了两个天师同行。
玉盏可不理会那两个天师,妖怪和天师本来就是不能愉快玩耍的,所以他直接无视他们,只问楼远,“找我有事”
他是这么问的,不过那表情却是:之前的事已经结束了,之后有事也别来找我。
那荡漾的春风能活生生荡漾进人的小心肝儿,楼远能够看到女学生们那闪着小星星的痴缠眼神在说着——白老师的笑容好美!白老师的目中无人好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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