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楠下了出租车,站在叠起的两个红色集装箱前。
这时,已经是黄昏6时,天空已经变得灰暗,有点凄凉的感觉。
俊楠踏上布满铁锈的铁梯登上第二个集装箱。
俊楠伸手握着门把,他的心跳得很厉害!
每晚,他来到这里,推开门,便会看到女社长坐在办公桌前。
他希望,今晚也是这样,推开门,看到了女社长。
门被慢慢的推开‥‥‥里面没有灯光。
俊楠伸手到门旁的灯掣,“啪!”的,开了侦探社办公室的灯。
眼前出现的景象,令到俊楠的心往下直沉。
原本一尘不染,明窗净几的侦探社,此刻,沙发、电视机、餐桌、办公桌、地板,全部布满了尘埃!
俊楠提起沉重的脚步走进去。
他环视四周,发现满布尘埃的侦探社有一处竟然没有尘埃。
就是他每个晚上坐着看电视的沙发,明显他所坐的那个位上没有尘。
他向浴室的门走去,打开门,开启灯掣然后走进去。
里面同样是布满尘埃,只有自己每晚睡的浴缸则保持明亮没有尘埃。
他再打开睡房门。
他天真的希望能看到女社长在里面。然而,他失望了。
睡房里面,跟外面一样,布满厚厚的尘埃。没有女社长的身影。
俊楠感到双腿无力,他跪在睡房的门前。
就在这时,俊楠听到外面传来开门声!
谁打开侦探社的门?
女社长?
俊楠立即走出去,穿过浴室,去到侦探社办公室。
他见到有一个人站在办公室里,却不是女社长。
是一个男人,留着胡须。
胡须男人也看到俊楠,他问︰“你是谁?”
“我叫费俊楠。”俊楠说。他认得这个男人,他是女社长的十一哥。
“费俊楠?”十一哥说︰“你来这里干甚么?”
“我每个晚上都在这里的。”俊楠说。
“你‥‥‥每个晚上都在这里?”十一哥轻轻的皱起眉头,望向俊楠。
“是‥‥‥而且,我认识你,你是小岚社长的十一哥。”俊楠说。
十一哥移开目光,抬起头望向天花板。接着,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请问‥‥‥小岚‥‥‥她现在‥‥‥在哪里?”俊楠战战兢兢的问。
十一哥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他再次把目光投向俊楠。
“小岚半年前死了!”十一哥说。
俊楠希望十一哥告诉他,小岚没有死,还生存。
然而,希望落空了。
“是交通意外。她在前面的沙石路上,被一辆失控的运泥车撞倒。当场死了!”十一哥说。
“我知道是甚么一回事。”十一哥说︰“你在这里见到小岚,是吧?”
“是!”俊楠说。
“小岚死后,有很多人都见过她。”十一哥说︰“小岚死了,我们都很伤心。听到她的鬼魂出现,我们便请了法师替她做超渡法事。那位法师说,小岚死于突发的车祸,事出突然,她自己死了都不知道。她以为自己没死,继续过生前的生活,所以‥‥‥有好多人说见过她。运输公司有四个司机早前都说见过她出现在那条沙石路上。他们说,小岚还跟一个男人在一起,我猜,这个男人是你吧?”
俊楠想起第一次来侦探社时,跟小岚走过那条沙石路,当时有四个司机见到他们。正如小岚所说,灵体有时会让人见到他的。
“是!”俊楠说。
“那位法师说,要过一段时间,等小岚知道自己原来已经死了,她便会上路。”十一哥说︰“所以,她死后,我们十一个哥哥都没有动过她侦探社的东西,也没有停这里的水电,好让她继续当社长‥‥‥”十一哥的声音有点哽咽。
十一哥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半年了‥‥‥大概小岚都应该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是时候处理她这里的遗物。昨日我都来过,放了一盒电影DVD在她的办公桌面。”
“是《灵异航班》。”俊楠说。
“是!”十一哥说︰“我希望小岚看这部电影,让她醒悟,自己跟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其实已经死了!”
俊楠垂下头强忍着泪水。原来自己爱着的女社长,半年前已经死了。自己一直跟她的灵体在一起。每一个晚上,自己所见到的小岚,都是鬼魂。
“我今晚来,就是要看看如何处理她的遗物。”十一哥说。
“你们‥‥‥打算怎样?”俊楠问。
“有纪念价值的东西我们会保留,没有的,便丢掉!”十一哥说。
“十一哥!”俊楠说︰“我有一个请求。”
“甚么请求?”十一哥说。
“我想今晚在这里过一夜,明天我会离去。”俊楠说。
“你要‥‥‥在这里过一夜?”十一哥问。
“是!”俊楠用力的点头。
“你‥‥‥不怕吗?”十一哥说。
俊楠摇头说︰“不怕!”
十一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那好吧!‥‥‥我走先!明天早上我会再来!”
俊楠向他点点头。
十一哥拍了一下俊楠的肩头,然后离去。
灵异侦探社只剩下俊楠一个人。他走到门边,拿起吸尘机,开始吸尘。俊楠一边吸尘一边回想跟小岚鬼魂在一起的往事‥‥‥
他想起第一次见小岚社长‥‥‥
跟她一起吃麻辣火锅‥‥‥
想起一起去祖父的坟墓实地视察‥‥‥
想起小岚去自己的住处‥‥‥
想起自己说要在侦探社住,女社长说可以,条件是帮她吸尘,他答应了。还自己叫自己做吸尘大将军。
想着‥‥‥想着‥‥‥往事历历在目,原来自己一直面对的小岚是灵体,泪水一滴一滴的下来。
侦探社办公室的尘吸完后,俊楠走进浴室,把浴室的尘吸完后,再去睡房吸尘。
一共吸了六大袋尘,他把六袋尘先放在侦探社门旁边,待明天再拿去丢掉。
吸完尘,他拿出水桶和毛巾。用水擦抹侦探社的办公室、浴室和睡房。
他由晚上7时开始,一共用了4小时,把侦探社回复清洁整齐。
完事后,他一身衣服都沾满污尘。脱下肮脏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连同肮了的床单一起洗。
他冲了一个凉,换上T恤短裤。
他离开浴室,去到侦探社办公室,坐在沙发上。
时间是11时25分。他环视回复清洁光亮的办公桌。办公桌依旧,女社长却没有坐在那里。
一股悲痛涌上来,他捂着脸,悲痛狂哭!
他希望女社长会听到他为她的哭声,他希望今晚女社长会回来见他!
哭完之后,俊楠坐在女社长的办公桌前,他开启了她的计算机。
当荧光幕出现那个大眼卡通少女时,俊楠的泪水又忍不住涌了出来。
他打开文件夹,翻看女社长的照片。
他一张一张的看,一边看一边擦眼泪。
两个小时过去,俊楠把女社长所有的相都看完。
然后,他呆呆的坐在办公桌。
这样漂亮的女孩‥‥‥只有19岁‥‥‥这样年轻‥‥‥就这样死了‥‥‥
俊楠站起身,转身向房门走去。他打开房门走进浴室。看不到女社长‥‥‥
再走进睡房‥‥‥没有!女社长不在。
他回到侦探社办公室,坐在沙发上。
他看看墙上的挂钟,2时45分。
辛苦打扫了四小时的他感到十分疲累。然而,他不想睡。
他要等女社长回来。
她会回来的!
他拿起摇控,开了电视。出现了画面。是新闻台,正在报导新闻。他没有开声音,只看荧光幕里的男主播在报导新闻。
他感到很睏,但努力的把眼睛睁大。然而,睡意袭上来,眼睛又渐渐的合起来。
合起来后,他又再睁大‥‥‥不一会又再合起来。这次‥‥‥他瘫软在沙发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