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坚硬如钢铁的女人从车窗中伸出枪管,冷静而缜密地向怪物射出受过祝福的银弹。虽然胸臆中的怒火快要将她整个人都烧起来,可因特古拉明白自己的任务是什么,她必须回到Hellsing,驱使怪物之王将这些低劣的怪物们……终结!!
圣银让早已死去的尸体迅速腐朽,那只吸血鬼连哀嚎声都没有发出就化作一抔黑灰。因特古拉看了看死去的警察们,低声祈祷。
“辛苦了,你们完成了任务,安息吧。”
因特古拉转回身,冷静地向老管家发出号令。
“快点沃尔特,报仇去!”
老管家一言不发地踩下油门,银色的轿车疾驰而去,在死寂的街道上一路绝尘。
几只怪物站在废墟上,目送Hellsing的当家人远去,露出狰狞的笑容。
“因特古拉·海辛发现,正在摄政街向Hellsing本部移动中,将其捕获,将其捕获!”
因特古拉注视着尸横遍野的伦敦,一言不发。车载收音机发出的嘶哑声音吸引了她和沃尔特的注意力,老管家伸出手调节旋钮,信号渐渐稳定下来,那个熟悉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带着一如既往的怯懦。
“全体将士,全体将士,这里是英国安全保障特别指导总部的佩伍德中将,抱着能传达到某人的信念在这里发信。”
“不就这里就要沦陷了,怪物马上就要到那里,门的对面。”
“我在这里向能受到这个信息的人下达最后的命令。”
男子颓废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的额角被流弹擦破,正不断涌出鲜血。志同道合的战友们全都为祖国现身了,吸血鬼攻进来六次,被打回去七次。被咬过的战友们为了不变成食尸鬼都自杀了,只剩下这个什么都不会的中将脖子上挂着耳麦,姿态坚强庄严。
“抵抗下去,完成使命!”
被能找到的全部重物堵上的大门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破碎声响,仿佛有一头发怒的大象正在门后奋力冲撞似的。佩伍德注视着手中的起爆器,他用拇指推开盖子,钢铁摩擦发出锐利的声响,让他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男人把拇指放在按键上,神色痛苦地挣扎着。求生的本能和军人的天性在他体内拮抗争斗,他纠结着,却无意间看到了因特古拉留下的那柄银色手枪。
他突然不再犹豫,嘲笑着前一秒的自己似的低声笑了起来。
他又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尚被称为“死神”的沃尔特领着一个柔弱的一触即碎,表情却坚硬如钢铁的小女孩到自己面前时自己那惊讶的样子。
“新的当家人……是你?!”
年幼的因特古拉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像是一只戒备的小猫。
“沃尔特,你说的就是这样的小孩吗?”
似乎是错觉,小女孩的金属镜框突然反射出一道强烈的光芒。她不满地微微皱起眉头,用超出这个年龄应有的平静说道:“‘这样的孩子’,佩伍德你还真会说啊。”
当时的自己是什么反应呢……好像是很丢脸的被吓了一大跳吧,虽然名义上来说和自己是同级,但一点也没礼貌地直呼长辈的名字的小孩子还真是不可爱啊……到了现在也一样的不可爱呢。
小女孩镇定地上前一步,像是大人一样侃侃而谈,竟然在谈话中占了上风,气势全面压过自己:“我就是新的当家人因特古拉·海辛。不久前杀了叔叔继承了当家人,希望你不要用‘这样的孩子’来称呼我。”
说到弑亲的时候依旧面不改色,单是这份气度就相当惊人了。
“这、这个……对不起,抱歉。”
当时自己真是窘迫的可以啊,就连瓦尔特都笑着摇了摇头呢。
年幼的因特古拉抬起头看向自己,虽然表现的威风凛凛,可还是能从眼底找到那一丝柔弱迷茫。
“父亲生前说过,‘如果有什么要求就去找佩伍德大人吧’。”
想起了被好友压榨的日子,自己当时好像非常失态地大声抱怨起来了啊。
“对,就是这样!阿萨那那家伙成天说‘有什么新型的枪给我!给我直升飞机!’给我出难题!……”
好像被自己夸张的表现逗乐了,因特古拉终于露出一个符合自己年龄的灿烂笑容。“我想我也不会输给父亲,会多多向您提要求的,请多多关照。”
“诶?……诶!——诶?!!”
小女孩的笑容越发纯真清澈,孤苦无依的哀伤从湛蓝眼瞳中流露出来。这才对嘛,一个小孩子背负着那么多责任和悲伤是不应该的事情。这样的话也就不枉自己这么丢脸的表演了。
“花了我不少功夫吗,无能大人。”
回忆戛然而止,吸血鬼们破门而入。为首的一个得意洋洋地举起枪对准佩伍德,被怪物重重包围起来的男人却无惧地大笑起来,像是赶赴刑场的英雄。
“有什么好笑的,人类。”
佩伍德坦然地看向手持枪械的吸血鬼,他突然一点也不害怕这些怪物了。
“比起无能的我来说,你们更为无能。”
怪物们终于发现了周围设置好的炸药,他们惊恐地颤抖着,想要逃离这里。
怪物也会害怕吗?真是不合格的怪物啊。
“再见了,因特古拉,我很高兴。”
“住手!”
吸血鬼军官不断向佩伍德开枪,却又害怕打碎他手中的起爆器,只能在他肩上开出几个血洞。佩伍德因痛苦而颤抖着,却死也不肯放下。
“不要!!”
他举起起爆器,眼神冰冷而庄严,一扫过去的无能形象。
“我才不要听从这种命令……”
他按下了红色的按钮,因特古拉倔强而年幼的笑颜在脑海深处一闪而过,随即和他一起化作虚无。
足够分量的****将整个海军指挥部化作废墟,被烈火和动能彻底撕碎的吸血鬼们再也无法复生,和佩伍德一起死去。
收音机中的信号断掉了,因特古拉缄默地听着它发出的“沙沙”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