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原本说好一放学就带着摩陀去胡海老爹的公司,给这家伙谋个闲职,石军也早早地到学校补上了前几天的事假。可等了半天,也没有胡海的消息,石军正准备给胡海打个电话,就见他面色铁青地迎面走了过来。
“我和陈雅分手了。”胡海硬邦邦地说了一句,就再也不肯开口了,只顾向学校门口低头疾走,石军见这情形,也不好多问,只有亦步亦趋、一声不吭地陪在一边。
过了好半天,胡海才缓缓开口,说出了昨天发生的一切……
原来胡海和摩陀头天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却偏偏那么巧,和外出返回的陈雅在门口不期而遇。
陈雅一点也没有胡海想象中的焦急迫切、心急如焚的样子,衣着焕然一新,面色容光焕发,哼着小调儿,手里拎着大大小小好几个购物袋,满面春风,看上去好像是刚刚逛街购物回来。见到胡海,倒是吃了一惊,也不说话,只是忽然把脸一沉,打开门径自进了屋。
胡海心虚气短地低着头进了门,先按照石军晚上制定的“预定方案”向陈雅汇报了一通,然后对着摩陀使了个眼色,准备看他这个“魔界情圣”大显身手。
谁知陈雅不置可否地听完,对“堂兄”更是看都不看一眼,就自顾自地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边打开电视,一边把刚刚买回来的一大堆贵重衣饰逐一取出来欣赏,这一下,可惹恼了等在一边准备充当调解人的摩陀。
原本这小子就没有什么所谓的“驯悍”良策,只是觉得一个大男人有事出去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准备插科打诨地大事化小也就罢了,但此刻看到陈雅像个没事人似地对胡海一点关切之意也没有,而且对自己这个“长辈”更是没放在眼里,忍不住心中有气,正要发作,又看到胡海可怜兮兮地一直对着自己使眼色,只得强压住怒火,笑嘻嘻地说道:“好了,好了!问题说清楚了就好,我说小胡呀,你向陈小姐认个错,我看她也不会真的怪你嘛!”
胡海一听,连忙“呵呵”干笑两声,站起身来,准备道歉了事。
如果陈雅就此罢手,哪怕是再顺口埋怨胡海两句,事情也就一了百了。但陈雅一向不把胡海放在眼里,而瞧着摩陀这个所谓的“堂兄”衣着普通、土里土气,还以为是一个打秋风的穷亲戚,便根本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儿,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和胡海之间的事,恐怕还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插嘴吧?瞧你那副寒酸样儿,也不照照镜子!”
这一下,不光摩陀气炸了肺,胡海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了:“小雅,你怎么能这样子和大哥说话呢……”
可是他的话只说到一半就被陈雅气汹汹地打断了:“堂兄怎么了?了不起呀?你爹妈来了也不管用!你知不知道,你就这么无缘无故地玩失踪,卡上的钱都没存够,今天我买东西的时候,本来看中的好几样都因为没钱给退回去了,多没面子呀我!”
此言一出,胡海脸色不由变得铁青,但在陈雅的积威之下,还是不敢还嘴,只得低下脑袋直喘粗气。
摩陀却再也按捺不住,他毒毒地一笑,暗中掐动咒语,使出了魔界秘术“问心”,这种法术纯凭念力挑动他人的心火,能够令人在怒火攻心的状况之下失去理智而使言行完全处于情绪的支配之下,原本是魔界扰乱他人心智、刑讯逼供的特殊禁咒,此刻却被摩陀用在了陈雅这个凡人身上,这下乐子可就大了!
只见陈雅说得正欢,突然愣了一下,原本白皙的脸上转眼就涨得通红,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就跳到了身旁的椅子上,叉腰怒目,对着胡海破口大骂:“你这个白痴!你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呀,要不是看你有点钱,可以让我吃好的、穿好的,鬼才懒得理你!整天像个木头疙瘩似的毫无情趣,跟人家李强完全没法比,要不是我还想在你身上榨点油水,早就和你分手了!莫说你失踪了几天,要是你就此人间蒸发倒还好些,我花着你的钞票和别人约会谈情,高兴着呢!”
话音一落,不但胡海傻了眼,连陈雅自己也吓了一跳,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索性便撒泼耍赖,嚷嚷着要和胡海分手。
摩陀可不愿意就此放过她,一来他想知道眼前这个无耻的女人到底还作了些什么对不住胡海的事儿,二来他也想让胡海就此死心,便在一旁不怀好意地嘻嘻一笑,问道:“李强是什么人?你们来往有多久了?”
陈雅拼命地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可身子却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点也不听她的使唤,张嘴就不假思索地答道:“李强不就是胡海的同学嘛,人家不但长得帅,家里也有钱,我们一直要好得很,要不是前阵子和他闹了点别扭,怕自己没了依靠,我才不会和胡海这个傻小子来往呢,现在我们重归于好……”
“够了!”一直呆呆地愣在原地的胡海终于爆发了,“你给我滚,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愚人者终自愚,三人的初会和陈、胡两人的情缘便在这如雷贯耳的咆哮声中,告一段落……
听了胡海一番话,石军也陷入了沉默——虽然他一向不赞成胡海和陈雅的交往,但看到自己的好兄弟遭此愚弄,心里也觉得十分难受——但他也知道,此时语言上的慰籍实在显得苍白,只有时间方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两人默默地前行,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胡海的住处。迎面却看见陈雅拎着两个巨大的皮箱走了出来,摩陀则懒洋洋地靠在门口打着呵欠,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看见胡海和石军,陈雅面无表情,装作不认识般就这么擦肩而过。
石军看看胡海阴沉着脸,似乎有点余怒未消,暗自摇了摇头,招呼摩陀道:“走吧,先去吃饭,散散心。”
摩陀却毫不在意,听到吃饭顿时来了精神,连忙凑了过来:“那还等什么,快走吧,我还有好消息要跟你们说呢!”说完,上下打量了胡海一番,“你不会还想不开吧?为这种女人值得吗?”
胡海有点尴尬地挤出了一丝笑容,说道:“没有,怎么会?”随即强打精神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却下意识地把手指关节捏得“啪啪”作响。
石军见状对摩陀使了个眼色,把他拉到一边,示意他跟着自己先走。
三人随便找了一家路边的小店坐下,一人点了一碗面条,便埋头苦干起来。
过了好半晌,胡海忽然一掌猛拍在桌子上,“砰”地一声,把四周的人都吓了一跳。
“算了!”只见他长出了一口:“我想通了,不值得!”
石军还没反应过来,摩陀却大点其头,跟着一掌拍在桌子上,说道:“就是嘛!这点小事有什么了不起,早叫你不要哭丧着脸。”
石军这时也差不多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不禁对胡海神经之坚韧大为佩服,也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叫道:“老胡,你想通了就好。天涯何处无芳草,她这样对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再说,以你的条件,这种货色有什么好留恋的?”
胡海呵呵一笑,恢复了几分往日的神采,不无得意地说道:“老石,还是你小子的话中听!”然后,又转头猛拍了一下摩陀面前的桌子,说道:“你小子少看不起人!换了你是我,恐怕也不见得会好到哪里去!”
摩陀还想反驳,忽然间眼前人影一闪,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蹿了过来,在桌上恶狠狠地猛击一掌,怒吼道:“小子!你们来吃饭的,还是来捣乱的?这桌子和你们有仇吗?”抬头一看,却是那魁梧健壮的小店老板。
“对了,你刚才说有什么好消息来着?”三人灰溜溜地被小吃店老板赶了出来,刚出门口,胡海便急不可耐地冲着摩陀问道。
摩陀一拍脑门,“差点忘记了!”得意洋洋地一笑,说道:“告诉你们,本魔头一出马,立刻大功告成,你们要找的鬼灵,我现在已经有线索了!”
“厉害,在哪儿?”石军和胡海没有预料到摩陀办事效率竟然如此之高,一听之下,连忙异口同声地问道。
“急什么?”摩陀却好整以暇地卖起了关子,“今天早上起来,本魔头灵机一动,于是驾起附灵纸鹤四处搜索,你们要知道,这个方向可是大有学问!我……”
他还想吹嘘一番,终于被忍无可忍的石、胡二人一左一右同时捶了一拳:“少废话,快快如实招来!”
“……后来,就在西南方向三里开外出有了发现!”摩陀无比委屈地揉着头上的两个大包,“你们两个也太差劲儿了,我干了这么多事儿,不好好慰劳本魔头,一碗面打发了不说,居然还暴起伤人!”
石军呵呵一笑,说道:“好了,记你一功,大不了以后请你吃顿好的,谁让你啰里八嗦,唧唧歪歪的!”
“这倒不急,”摩陀居然面色一整,神情有几分严肃,说道:“不过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儿可有点古怪,感觉上似乎我们的推断有误,走失的鬼灵恐怕不只五、六个那么少,我发现在很大一片范围之内,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有着异乎寻常的灵力波动!大概,大概有上百号人,也就是说,我们可能要面对大量鬼魂的围攻!”
上百个鬼魂?石军一听就觉得有点不对劲,连忙掏出冥界灵牌仔细察看,可无论怎么算,令牌上消失的图案却依旧只有六个。
“糟了!我的归灵指套忘在家里了!”胡海猛地站住脚,问道:“我们现在就要去看看吗?”
石军沉吟了一会,说道:“三里的路不算太远,反正中午也有空,我们去看看吧,不过用不着轻举妄动,先搞清楚情况再说,这样也好确定下一步要采取什么对策。”
三人意见统一,便一同朝西南方向进发。
秋日的午后,阳光明媚,和风轻扬,空气中的微尘在明亮光线地照射下也无所遁形,似乎这世界容不下一丝的污垢般,说不出的纯净安详。
三人在摩陀的指引下,穿街绕巷,比预期中多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了“目的地”,一看之下,不禁顿时傻眼,这里竟然是本市最大的精神病院——青山康复中心。
三人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