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静。
月已西偏,东边的山岗上,两条狗突兀出现,一大一小,一前一后,朝着李村的方向快速地前进着,偶尔停下脚步来抬头观望,偶尔顺着风吹的方向嗅嗅鼻子,它们手脚上沾满尘土,显然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了。
两条狗身后百米左右,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借着月光的照明快速行走着,中年男人五十来岁,中等身材,此刻面色显得焦急、沉重,虽然手里拿着锄镐,背上还背着一背篓草药,却依旧健步如飞,这点负重似乎丝毫不影响他的脚步,这并非是他的体力很好,而是如果回去晚了,峰子肩上的那条命可能就救不回来了,人命关天的事,由不得他不急。医者,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以慈悲恻隐为高德。这句话,是他的入门师傅要他牢记于心的,几十年来未曾忘却。
少年比中年人足足高出一个头,剑眉星目,美眸皓齿,挺拔的鼻梁,薄薄的嘴唇,长得很是俊秀,甚至可以说有点阴柔,如若不是经常风吹日晒而显得稍微有点黝黑了,就是当着一个陌生人的面说他是个女人,估计陌生人也只会惊讶于他的漂亮和精致,而不会怀疑他是否是女人。此刻少年背上背着一个少女,少女身穿迷彩服,借着月光可以看出她长得非常美,小巧的鼻子,长长的睫毛,瓷器一般的脸蛋在迷彩服的衬托下又显得异常的英气,可惜现在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睫毛时不时的微微颤抖,显然很是痛苦,后肩位置,迷彩服上还在渗出血液,沁透了一大片。少年望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村子,略微疲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玛德,总算看见村子了。
没错,中年男人和少年正是白天去海马箐里采药了的大伯和李林峰,对于山里采药人来说,朝踩晨露出门,夜踏月色而归是家常便饭。
“哎,美女,你要坚持住,你可不能嗝屁了啊,我辛辛苦苦背着你走了十多里山路,你可不能不报答我。我告诉你,我这个人是不干亏本的买卖的,连我弟我都没有背过他走这么远的路,我之所背你走了这么久,就是要你好了之后给我当媳妇生儿子的,你要是敢断气了,我就把你奸-尸,奸-尸知道不,就是……就是……反正很恐怖的,你怕了吧?怕了就乖乖地留着一口气,等到家了,本少爷大显神通把你治好……。”李林峰虽然说着话,脚步却一点也不变慢。紧紧跟在大伯的后面,要知道越早点到村里就越少点危险,这样浓重的血腥味,很容易招来大型食肉动物的,那样子就麻烦了,虽然有大黄和小花探路,并不惧怕这些野生动物,可是毕竟会拖延时间。
大伯也看见村子不远了,这姑娘虽说失血多了一点,不过由于刚才处理了一下伤口,又敷了点草药,现在看状态还算可以,回到村里之后就能救回来了,心情也就放松了一点,又听见这小子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忍不住噗嗤一笑。转过身来看了看李哲背上的女孩,又把了把脉,才打趣道:“峰子,叫你小子给人家姑娘说点话,你看你都扯了些什么!就不怕姑娘本来还好好的,却被你这席话给吓死了。”
李哲没有注意到,大伯给背上的女孩把脉的时候,微不可察的挑了一下眉头。
“大伯,你说这小娘们是干什么的?怎么会在大山里中枪伤,是好人还是坏人呐?”李哲皱着眉头问道。
“怎么?害怕了?刚才不是还说要让人家给你当媳妇生儿子来着?”这孩子和他很合得来,聪明又不失稳重,什么事情都会深刻考虑,能担当。
“大伯,你就别笑话我了,如此一娘们,这么漂亮,又敢单身进入海马箐深处,还身受重伤,肯定绝非普通人,就是不知道枪击她的人是否还在对她进行追杀,会不会给我们带来灾难。”李林峰收起玩世不恭的样子,一脸严肃地说道。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再说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一点的,不用担心。快点走,赶时间。”大伯微笑道。
“那好咧,大伯,她醒来后就别告诉她是大黄先发现她的,就说是我先发现的,让我也来演一回英雄救美,嘿嘿,机会呐,要是能够就这样俘获美女芳心,那就赚大了赚翻了,也就弥补了我今天一点野味都没猎到的损失,尽管她长得比我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是如果她真的要以身相许来报答的话,我也会勉为其难的接受的。”李林峰又一脸邪恶的想入非非,似乎已经沉浸在被美人哭着喊着要报答自己的幸福中了,除了两条腿还是丝毫没有放慢速度。
大伯又悄悄转过头看了看,那女孩眉心已经拧成一字,显然正在极力忍耐。摇了摇头,他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有点知道为什么这小子长这么大却还没有正式谈过女朋友的原因了。
不过这女孩现在已经怒火中烧了吧!可真沉得住气,明明已经醒过来了,却还在不动声色的装,从服装打扮及身体素质上来看,应该是属于某支特种部队的女队员,普通人不可能在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之后会这么快速醒过来,这样自己也就可以放心了,国家的机器总不会来找自己一个小小老百姓的麻烦的,况且自己是救了他们的人,即使找来,也应该是发奖励发勋章什么的。
慕容琪确实已经醒过来了,左肩传来的疼痛感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活着,只是全身软绵绵,提不上半点力气,在没有搞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是否有危险时,她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继续装着昏迷,感觉应该是被两个男人救了,正由另一个男人背着自己,他的背很结实也很宽厚,应该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她并不认为是战友们赶过来救了自己,这趟任务,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也只由她一个人来完成,况且深入南疆十万大山,也不可能有战友会知道自己的踪迹。原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事应该被那些人渐渐忽略了的,自己小心一点,应该会很容易成功的,却不曾想到,那些人还是那么警惕,自己才刚有动作,就遭到了强烈的追截堵杀,潜伏进深山很久之后才总算甩掉那群杀手,但自己却也身受重伤无法行动。真是一群敏感而无耻的政治败类,慕容琪恨恨的想到。
这两个男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自己一醒过来就只感觉他们是在埋头急速赶路,而且应该是走了不少了,背着自己的这个人背上已经被汗浸湿了。不过从他穿着的布料触感看来,很粗燥,并非是丛林作战服,也就不可能是敌人。
还好又走了很一段路之后,这两个男人开始对话,她才从他们的对话中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山里的采药人救了,他们如此匆忙急着赶路是为了救自己,感动之余她也暗暗松了一小口气,总算是把命留了下来,虽然背着自己的小子嘴欠了一点,但也算是救命恩人,不和他一般计较,她这样安慰着自己,不让自己动怒。却不知她的这些小伎俩小心思,早已在几十年的中医师面前土崩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