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的反应倒是不慢,见老六走到他跟着便伸手往自己脖子上叉来,连忙也抬起手用力一格,并顺势推了老六的胸膛一把,嘴里怒骂道:“你他***有病吧?”
老六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恢复了自己的声音回道:“老秦,看你那怂样,别紧张嘛!我是觉得,咱们这样做太不地道了,要不还是去把大嫂坟上的棺材搬开,好好帮她把坟垒一下,也算尽到我们这些做兄弟的情义了!”
老秦见老六变得正常,本来已经不再惊异了,可听了他的话后,又好奇地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个同伴,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说什么?你哪根经不对了?刚才才把那荡妇的尸体抱了扔出来,现在却要去给人家垒坟,你不会是撞鬼了吧?”
老六惊声叫道:“你说什么?你们把我的尸体给扔出来了?**你祖宗的,这么缺德!老娘绝不放过你们!”
那句话其实应该说是甘招会叫出来的,除了声音又变成是她的外,语气也已完全没了老六的影子。
这回老秦也看出来不正常了,如果说声音语气老六可以装,但脸上的那幅神色表情是装不出来的!而且老六叫完过后,立即焦急地便转身,往甘招会的坟边跑去了。
“他娘的,这他妈都怎么回事嘛!还真的闯鬼了,还是大白天的撞鬼!”喃喃地说了一句后,老秦再也顾不上我和杨颖了,转身就往山下跑去……
杨颖也真的被吓着了,看着老六的背影对我说道:“姑姑,你听出来了吗,是我干娘的声音!还有你看,六叔叔跑起来的样子好像我干娘呀,是小步小步的……”
我见老秦被吓走后,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于是连忙对着杨颖念了一遍,见她不那么害怕了,然后才抬起头顺着她的眼光看去。
被甘招会附体的老六冲到坟边后,先是怔怔地看着老六和老秦他们遗留在现场的那些死人钱和假首饰,好一会后,他才慢慢地走上前,将甘招会的尸身抬了放进棺材,将棺材板奋力抬了盖上,然后又拾起边上的锄头和撮箕,开始挖土抬去掩埋……
我和杨颖慢慢走出树林,站在一边看着老六忙碌。我不知杨颖会想些什么,反正我自己是非常震撼,同时也在不停地感慨!甘招会生前究竟还造了其它的什么孽我无从知晓,但死了后仍不得安宁,最后还要附身别人来自己给自己垒坟,这可都是什么命呀!
好久好久以后,那圆圆的坟头终于垒起来了,老六转过头来,看着我露出个凄然的笑容,幽幽地感叹道:“小妹,我以为昨夜一别,从此咱俩便永世不会再见,但造化弄人,没想到今天我们还是在一起,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呀!”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想起昨晚安小琪的话,便试探着应了一句:“现在你的坟也弄好了,你还是……还是回到自己的灵柩中去吧!等我合适的时候,尽快去杨家给你做个超度法事,让你安安心心地去也就是了!”
“嗯,附身在这臭男人身上确实不舒服!”老六对我说话的时候,除了声音外,神态和动作确实都是个女人样,应该和甘招会生前很像。
应了我一句后,他却接着说道:“不过现在我是不会走的,你也看见了,他们欺我太甚,不把这口气除了,我的棺材早晚会着火、坟头早晚要冒烟!”
我有点心慌,因为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我见一股黑气猛地就聚到了他的头上……
昨晚我看见甘招会的时候,她身上可是没有一丝怨气的,毕竟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多半还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可现在却不一样了,那团黑气一聚,我知道她已经成了个怨气深重的厉鬼,搞不好是要出大事的。
所以我就想着先安抚她,好歹让她先离开老六的身体回到收魂符里来。她是我放出来的,如果出来后只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倒好,可如果变成厉鬼后到处作乱误害了无辜之人的话,那我可同样是要背负上因果的。
“这样吧,你先离开那个坏蛋!”我的语气尽量很平和,是商量连带劝解地说:“恶有恶报!活人的事应该由活人来解决。我带着杨颖上山来,就是阻挡他们的!”
老六“呵呵”地阴笑了一声道:“你就别骗我了,你是想救杨雪峰吧?那个跛脚道士把我和他收在伞里后,虽然看不见你们在做什么,但声音还是听得见的。不过你总不算是个坏人,小颖怎么说也是我的继女,我不会害你们的,你们走吧!”
我还想再劝,杨颖却先出声问道:“干娘,现在你是六叔叔……不,六叔叔现在是你吗?你有没有看见我爸爸,他半夜跟你结婚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了,现在被人家和你一样装进棺材里去了!”
老六看着我手上的雨伞,回答杨颖道:“小颖,你爸爸和干娘一样,被那个跛脚大伯收到伞里了!你快回去吧,他会活过来的。”
杨颖好奇地往我伞下看了看,还期盼地叫了两起“爸爸”,只不过那道符纸却没任何回应……
我见劝不出甘招会,加上得知杨雪峰的魂魄就在伞里后,也想着救人要紧,便拉着杨颖下山。
但临走前,我没忘了交待老六身上的甘招会:“附身在活人身上,时间长了会把活人的阳气耗尽,让他也成为一个冤死之鬼,到时候你的因果可就大了!所以你最好适可而止。现在你就在自己的坟边,要回到坟里去也只是一念之事,希望你别做傻事。”
老六听了后却如不闻,只坐在自己垒起来的那个坟头发呆,头顶的黑气不但没散,反而越聚越浓……
下山的时候,我一直担心老秦会去叫上什么三伢子等同伙返回来为难我们,所幸一路上并未遇到可疑的人。
我是真怕再出什么意外了,回到镇上后便没有忙着去杨家,而是先让杨颖回家去打探一下消息,自己则回旅馆去念经恢复了身体,并好好理清自己的思路该怎么就应对接下来的事。
到下午时分,杨颖来旅馆找我了,她带来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好消息是,在她家做法事的三个道士走了!据说是那个老秦回来后没多久,三伢子忽然就跟带头的道士吵了起来,好像是说到什么钱的事,道士们本来是不想走的,可三伢子把镇派出所的警察请过来后,他们不走也不行了。
而坏消息则是,警察们来了后,自然也就听说了杨雪峰暴毙的诡异事情,现在已经把他的“灵柩”给控制了,说要让县里的法医连夜赶来,拉去医院解剖以确定死因。
好消息固然令我振奋,我最害怕的那个黄真人走了,那我去给杨雪峰叫魂、顺便给甘招会做个安抚法事就可以无所顾忌;但坏消息也着实令我不安,这叫魂的事我可清楚,是把三魂七魄叫回阳身,如果杨雪峰真被什么法医给解剖了,那即使我给他叫回了魂,他也会立即就死过去的。
所以我立即就拿着准备好的东西出门,路上都没来得及等杨颖,直接就先冲向了杨家。
但到了杨家后,情况却比杨颖说的更糟!只见在几个警察的招呼下,一众乡邻正抬着装有杨雪峰的棺材往院门外走,而杨家老小则在哭喊着奋力阻拦,场面甚是混乱!
一问之下我才得知,原来县里的法医不可能来现场解剖,要警察们将杨雪峰送到城里去。而杨家人则坚决不允,并坚称说杨雪峰其实没有死,所以便起了争执,只不过杨家人好像无法阻挡警察的公务行动。
见状后我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往人群前一站,大声叫道:“所有人都停下,杨雪峰只是昏迷了,我有办法救活他!”
这一声吼还真把所有人都震住了,特别是混在人群中的老秦,见到我后紧张地缩在了那个叫三伢子的男人身后,指着我低声地说着什么。
一个警察走过来问我:“这位女同志,你是什么人,知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在做什么?”
“我是一个女道士,现在过来是要救杨雪峰的命!”我把手上的一包香烛纸火拿出来晃了晃,有些霸气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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