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声这番话，对他的儿子说还能入耳，可到了他的跟前，哪里能站得住脚？

以前他不置可否，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这个兄长是值得他去尊重的，而且，他对他，的确也不薄。

现在撕破脸了，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凤红酥和他说的那番话，萧离声对他，是真的已经生了杀心了。

只有他还沉浸在幻想之中，以为手足之情血浓于水，萧离声无论如何，也不能下了这样的杀手的。

是他错了。

恐怕今晚之后，萧离声要杀他的心，是势在必得了吧。

想着，又是难过悲伤，又是嘲弄。

生在皇家，还抱着虚幻无边的心思渴望兄弟情浓，着实是一件极其天真的事情，甚至是，愚蠢。

“大逆不道。”萧离声愤怒得直站而起，遥遥指着他的背影骂道：“你敢说出这般忤逆的话，你以为，与朕的兄弟情分，是说断就能断的吗？”

在萧离声看来，萧景瑟的背叛，就像是从小攥在手中教养大的孩子，却对他心生怨恨，怎能不叫他愤怒？

不敢萧景瑟怎么说，他还是认为，萧景瑟之所以有今日的一切，全都是因为他这个兄长。

萧景瑟竟不承认他的恩情，岂不是忘恩负义？

“那你想要怎样？”萧景瑟头也没回，冷硬地问。

他忘了，萧离声是九五之尊的皇帝，皇权的威严怎么可能容忍他亵渎，说断就断，怎也要付出一点代价的。

萧离声气得脸色发青，薄唇蹦出一句寒凉无限的话语：“兄弟如手足，你想断了兄弟之情，就是自断手足。”

他无比嘲讽地嗤笑：“老五，你敢吗？”

萧离声笃定了萧景瑟不敢，正常人哪能下得了这样的狠心自断手足？他就是想要让他妥协认错。

断了对凤红酥的心，再也不敢和他作对。

殿内烛火光芒回转晃荡，萧景瑟背对着满殿烛火，安静地站立着，身影立得笔直，嗓音暗哑地问：“是不是这样，你就肯放过我和酥酥？”

萧离声脸上嘲弄的笑容忽然凝滞住，他看着他挺直冷硬的背影，忽然心有后怕，模模糊糊地想，萧景瑟极有可能敢这么做。

“别天真了，这辈子，都不用再肖想凤红酥。”萧离声断了他的心思。

他以为这样，萧景瑟也能打消自断手足的念想。

殿内沉沉无声响，烛火摇曳里，萧景瑟一声不发。

不知怎么的，萧离声竟有那么一些心悸。

殿门吱吱呀呀地开了一些，许从的身影现在门外，他刚想说话，忽然——

站立在殿中央的萧景瑟倏然跃身而起，手直抽出玉柱上悬着的宝剑。

这剑，是萧离声的佩剑。

曾随他征战数回，染过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有削铁如泥之锋刃。

削骨断筋，更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