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苍牵起嘴角,诡异地笑了一下:“可惜的是,这世上聪明人太多。”
穆遥不解地看着他,祁苍裤兜里的手动了动,大概想拿烟,但是顾及到她,还是放弃了,只说了一句:“跟顾林珏好好的,他对你挺好的。”
穆遥好奇心被勾起来:“我能问问,你和林珏哥哥怎么认识的吗?”
祁苍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俩是异姓兄弟,你信吗?”
穆遥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她和顾林珏认识那么久,他还有个兄弟的事怎么会不知道?
“我是顾林珏父亲的学生。”他说:“师徒如父子,所以我们也算是兄弟,你说是不是?”
穆遥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没见过他父亲,不知道还有这件事。”
顾林珏的父亲在他十五岁的时候车祸意外去世,穆遥当然没见过。
“不用着急,慢慢地你会知道更多事情。”祁苍说道。
他回身,看着这墓园,问她:“你听到没有?这里好多的冤魂,怨气一直散不了,大半夜也不消停,声声喊着要活着的人为他们讨回公道。”
穆遥顺着他的指引去看,夜里的墓园显得格外阴森,一块块墓碑黑黢黢地排列在那里,好像透过这些冷冰冰的石头,在闪烁的荧荧鬼火之后,无数双眼睛正在暗中打量她,像是置身梦魇之中,恍惚间竟真能听到一声声模糊不清的呻吟呼唤。
一阵冷风吹过,穆遥打了个寒颤,忽然清醒过来,只觉得冷意渗透骨缝,遍体生寒,下意识裹紧了风衣。
她苍白着脸回头,才发现原来祁苍一直在看她。
“抱歉,”祁苍说:“我本意不是吓到你。”
但他分明毫无歉意。
穆遥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仓促地点点头:“山上风大,我们赶紧走吧。”
她是真的被吓到了,浑身发冷,半天都回不过神,也不敢再和祁苍多说什么,直到他打开车上的音乐,她才稍微觉得好一些。
祁苍把她送到楼下,靠在车上抽了一根烟,才拿出手机拨电话。
“那边事情怎么样了?”他开门见山。
“刚有了一些眉目。”顾林珏的声音传来,略带疲惫。
“只有一年时间,只能辛苦你了。”祁苍把烟捻灭:“我今天在墓园碰到你的小丫头了。”
那边默了默,才问:“她怎么样?”
“还没入局,现在不会怎么样,以后可就说不准了。”祁苍抬头看见十六层的灯亮了,继续说道:“顾少爷,动作很快啊,刚刚新婚就跑去德国,连一杯喜酒都舍不得请我喝?”
他今天听到穆遥报地址,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还是没忍住,要把她牵扯进来。”
“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我想了很久,”顾林珏说:“实在没办法再等下去了。”
祁苍不说话。
忍了那么久,为什么就不能等了?
“即便我们有十足的把握,可那还需要时间,她不一定会等我。”
从穆遥相亲开始,他就已经忍到了极限。何况她又被那个人渣纠缠,这么多变故横生,他怎么敢再等?
祁苍看了看夜空,呼出一口气,压制住烟瘾,问:“你急于把她拴在身边,护在羽翼之下,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把弱点暴露于人前?”
他顿了顿,冷冷地说:“顾林珏,这才是致命的。”
“现在的情况,你能护她多久?又能护她到几时?”
顾林珏轻笑一声:“祁苍,我能护她一时。就能护她一世。”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男人语气轻轻,却有千钧之重。
祁苍顿了顿,也笑起来:“好,顾林珏,作为男人,我佩服你。”
“——但是作为伙伴,我倒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一句,笑意不改,却寒意森森。
他挂了电话,看着路边的灯光,想起20岁的顾林珏站在他面前:“那我们就是伙伴了。”
祁苍问他:“你日子过得舒舒服服,趟这趟浑水做什么?”
顾林珏说:“和你一样,我也有不惜一切代价要保护的人。”
祁苍笑了一声:“老师的风采你没学到半点,倒是林家的虚伪十足十。”
可是到底不一样。
他长舒一口气,又抬头看看十六楼,已经关了灯。
祁苍转过身,负着一身夜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