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境的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烟儿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了最后的习以为常。这期间经历的有苦有甜。
当烟儿刚决定留下陪伴吴圩的时候,吴圩由于男子的自尊心,每日对其都是冷眼相待,只求她能知难而退,趁早回到京城。
但是烟儿偏不遂他心愿,他越是赶她,她越是粘人,到最后甚至一日三餐都非得盯着他一起吃。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吴圩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强硬变得柔软起来。
军营不比皇宫,条件有限,并且都是男子,烟儿一个姑娘家的平时在伶牙俐齿但是刚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害怕。
但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喻白异和吴圩都是品行端正的好人,所以带出来的兵也都各个正直且热情。
烟儿在皇宫的时候厨艺就是一等一的好,进了军营以后,做出的饭菜更是让吃惯了粗茶淡饭的将士们赞不绝口。
开始的一个月,吴圩日日在屋中看书,甚至都不愿意出去,烟儿日日劝慰,怕他无聊,便淘来了不知从哪找到的兵书,每日念给他听。
吴圩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父母,二十几年来很少遇见对他如此好的人,更何况这姑娘还是他心仪之人。
别看烟儿平时表现的跟个刺猬似得,但是实际上内心却非常柔软,她如果真心想对一个人好,便会全心全意的去爱你。
到了第二个月的时候,吴圩的腿刚可以下地走路的时候,二人也曾产生过一次剧烈的争吵。
起因是因为军营中有个不怕死活的将士,瞧上了烟儿,吵着嚷着要让烟儿给自己做媳妇儿,口中无意间还对吴圩的腿说道了一番。而这件事不知怎的就让吴圩知道了。
那日一早,烟儿向往常一样,一早就去找吴圩,一拉帘子,却看见吴圩坐在椅上,背对着她,听见她进来的声音,也一句话都不说。
烟儿没多想,把手中抬着的水盆放下后,笑着说道:“听见我来了怎么也不说话。”
吴圩依旧沉默,低头看着手中破旧的兵书,帐篷外嘈杂的练功声却让他无论如何都看不进去。
“你怎么了?”烟儿说着,去碰吴圩的肩膀,但是却被他一掌打开。
烟儿这才看出来吴圩似乎是生气了,但也没多想。自从吴圩受伤以后,脾气就变得不太好,是不是就会沉默,但也没对她发过脾气。
“你回去吧。”沉默良久之后,吴圩翻书的手指停留在某一页,垂着眼睛,声音平静。
你回去吧,这话烟儿听得不少,但是最近一个月吴圩却并没有说过,眼下又突然说出这话,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思考。
吴圩又重复了一遍:“你回去吧。”
“你怎么还说这话,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不会回去的。”
“你一个姑娘家不适合待在这男人堆里,还是趁早回去吧。我现在不需要你照顾了。”
吴圩话毕,扶着椅子,费力的站起身子,但是右脚却一直忍不住打颤。面容平静,一双黑眸并没有去看烟儿。
烟儿看他颤颤巍巍的样子,生怕他摔了,连忙过去搀扶,但手还没碰到他却又被无情的甩开。
这下次,她便是再好的脾气也有些恼了,声音骤然拔高了几个度。
“吴圩,你又发什么疯。”
果然吴圩刚站了没一会儿,腿就有些支撑不住,若不是他的手还死死按着椅背恐怕现在已经摔倒了。
“既然我是疯子,那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回宫去吧,省的你我二人相看看两生厌。”
烟儿一听这话,倒是一个没忍住,不自觉笑出声来,半晌讥讽道:“相看两生厌?你既然看我厌了当时又何必三番五次的骚扰,现在你和我说相看两生厌。”
吴圩皱眉,语气低沉,看上去脸色有些不好:“我后悔了,你这两日就赶紧收拾行李回去吧,以后就不要再有瓜葛了。”
说完,他颤巍巍的重新坐回椅子,嘴唇抿得死紧,倔强的不肯去看烟儿一眼。
烟儿纵使在坚强,也是个姑娘家,禁不住心爱之人三番五次说出无情的话语。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半晌大声道:“我不管你了。”话毕,手捂着脸跑了出去。
这期间还不小心将放在架子上的那盆清水打翻,铜盆发出清脆的声响,水撒的满地都是,看上去甚是狼狈。
吴圩拿起一边的拐杖,一步一步缓慢的移到帘子边,掀开帘子,望着烟儿跑走的方向,久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