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语芙看着阮昼面上那十分恳切的神色,心中也不忍拒绝,抿了抿唇道:“阮姑娘,你要再不起身,那什么请求我都是不会听的。”
阮昼见叶语芙这么说,连忙激动地站起来紧紧抓住叶语芙的袖子:“公主,您能把我带进宫中吗。”
叶语芙没想到阮昼的请求居然是想要进宫,她心中此刻多少有了些顾虑,不动声色的抚了抚自己的袖子,然后说道:“阮姑娘,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入宫吗。”
阮昼知道叶语芙肯定会问自己的目的,所以也不打算说谎,缓缓松开叶语芙的袖子实话实说道:“我是为了找到我的生父,然后让他知道抛弃我和母亲的下场。”
阮昼说这话时几乎是咬牙切齿,眼神中的怨恨宛如火焰般熊熊燃烧。叶语芙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语气逐渐冷下来:“你既然入宫的目的如此不纯,又何必来找我。明年直接成为秀女入宫就好了,皇上肯定比本公主更能满足你的复仇计划。”
阮昼明显感受到整个屋内气温骤降,叶语芙也不似之前那般温柔和蔼,此刻她深棕色的双眸中毫无波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她意识到自己方才太愚蠢了,竟然在一国公主面前说复仇这种话。
所谓的皇室威严大概就是如此,阮昼此刻后背都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连忙又跪下解释道:“公主,方才是我言语有误。并且我绝对没有想要入宫服侍皇上的念头!我只是觉得在宫中消息灵通,肯定更有机会找到我的生父,我只是想问问他功名利禄难道比家人更重要吗。”
叶语芙这次没扶起她,而是低着眼,缓缓开口道:“宫中不需要无用之人,你必须给我个将你带进宫的合理理由。”
叶语芙虽然经常被淑妃批判过于善良,而皇室中人最不需要的就是无谓的善良。但她自己心知自己虽是时常心软但绝不是没有脑子。这世上不会有人傻到要放一个别有居心的人在身边。
阮昼深知如果自己此刻不拿出什么入宫就彻彻底底的不可能了。她低着头犹豫了很久,而这期间叶语芙则时不时的拿起茶杯饮茶。
终于在叶语芙半杯茶都下去之后,阮昼才开了口:“我愿意在此写下卖身契,以后如果有半分冒犯公主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
阮昼那怕付出一切也一定要找到那个抛妻弃女的男人,那怕她那时候年纪再小也绝对不会忘记母亲那成日以泪洗面的模样,本身绣的一手好刺绣却哭坏了眼睛。
若不是那个人...若不是那个人自己也不会和母亲走失沦落在此。
叶语芙见着阮昼回忆起母亲时的伤心,以及回忆起父亲时的仇恨竟让她不自觉的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世。
是不是这世间所有的男子都是薄情的,为了自己的仕途就可以抛弃一切,遇到了地位更高的人就会本能的低下脑袋。只留下女子在背后垂泪。
权力地位,自古以来就伴随着无数争夺,而这争夺背后又有多少的妻离子散。身居高位的背后又是多少血泪铺垫的。
也许同样有个身为妃嫔的母亲,也许同样不了解亲生父亲。叶语芙心下一动,最终还是决定帮助眼前这个和自己年纪相仿,表情淡漠,内心情感却又波澜壮阔的女子。
“好,我答应带你进宫,但是只能给予你粗使宫女职位。再高的等级都需要向宫中报备,而你应该也不希望被人知道吧。”叶语芙语气仍有一丝冷淡,但已经不像是方才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阮昼早就做好了叶语芙到最后都不应允的心理准备,也决定了那怕跪破膝盖也要让叶语芙同意,结果竟这么简单便同意了。
叶语芙看见阮昼明显没反应过来的神情,又垂下眼皮开口道:“你若又不想入宫了,反悔也还来得及。”
其实叶语芙话说出口自己也有丝后悔,阮昼虽然年岁比自己大,但却无父无母,现在如果让她留在这悦诗楼也许能安然度过一生,让她入宫的话兴许就是害了她...
“不,不!我真的很感激公主能给我这个机会!”阮昼以为叶语芙要后悔连忙摆手。
叶语芙叹了口气道:“阮姑娘,天冷就别再地上跪着了。一会他们回来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阮昼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跪在地上好久了,膝盖也早就没有知觉了,身子刚站起来一半就一个腿软不受控制的倒下。
叶语芙一个眼疾手快,便身子上前一把扶住了向下倒的阮昼。
“公主,我今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叶语芙见阮昼腿已经恢复过来直觉,便松开了手,言语中也有了不少的安慰之意:“照顾好自己才是最紧要的。”
“谢公主教导。”阮昼身子向后退了一步,连忙道谢。
“我过几日才会回宫,所以你若是在这里还有什么友人就好好道别吧。”
阮昼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转变语调,轻松的说:“我在给公主好好唱一曲如何。”
屋外,烟儿倚在长廊的柱子上百无聊赖的看着一楼那收拾方才那场闹剧残局的小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