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道：“你本丸的前任审神者七海小姐呢？”

我注视着他的神情，然后慢慢地说道：“死了。”

五十岚丸太看起来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随意一点头，而后说道，“观月，你是个优秀聪明的人，你为什么要和付丧神扯上关系？回来当文员不好吗？”

他的表情很不对，我的心里涌上了怀疑。

“还好吧，我觉得他们都挺不错的，所以正在犹豫要不要成为终身审神者，反正我在现世这里没牵挂也没男朋友……”我很丧地回答道，接着我用后辈对前辈的那种，带着点崇敬的语气说道，“五十岚前辈，你能不能指点一下我啊？”

五十岚丸太犹豫了一下，他机敏地扫视了一下周围，会议室里空无一人，接着他说道，“实话告诉你吧，你权限不够，所以有些事不知道——终身审神者就是个骗局。”

“啊？”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最多五年，失去政府供应的本丸就会毁灭……对的，你会和付丧神们一起死去。”五十岚丸太压低声音说道，“其实包括移交本丸也是，你的是特殊情况，不然很少有移交本丸的现象，当审神者离任后本丸都会被销毁，这个其实你应该能猜到。”

我当然可以猜到。

我当文职人员的这些年过目过很多很多文件，但几乎没有一个是关于本丸移交的。当年我没有在意，但如今想来，触目惊心。

“这是上面的意思。”五十岚用手指指了指楼上，“上面”不是个虚代词，在时之政府的高塔里，楼层越高，代表着级别越高。“时间溯行军是未销毁的付丧神暗堕而成的……如果上面有心，早就一次性解决了，这样可以维护权威，你懂吗？”

我懂了。

政府一直对外宣传着维护历史、守护现在，让审神者成为英雄，让政府成为审神者的完美后盾，这样对政府公信力的提高、权威的提高有很大很大的帮助。

——这就是一个骗局。

——而且这个骗局被很多人所知道。

我当初是B级人员，五十岚丸太是A级人员，再上面还有S级人员。A级人员都知道这种事的话，这可能就是在政府高层公开的秘密了。

这样当然不好。

但是会有人在意吗？

正如愚民政策，明清文字狱，文人误国这类——普通人民其实根本不在意，要付出代价的只是很少一部分人而已，而相对来说，统治者的统治会更加牢固。

何乐而不为？

而且公务员们也有钱拿，也有保密协议，更何况也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所以不会说出来。

真相有用吗？暴露真相有钱可拿吗？有名可赚吗？

——至始至终，所要付出代价的只有付丧神们。

——然而，付丧神却是量产的。

多么残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