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雅突然就想起那日欣儿所说的话,说是楚卿尘经常在房间里偷偷地看美人画像,她心里忍不住好奇,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子,能得楚卿尘的青睐,何其有幸。
她俏皮地踮脚去看:“在画什么?”
楚卿尘将画轴锁到一旁的一个朱漆雕花匣子里,修长如玉的指尖有些抖,急忙转移了话题:“胡乱涂鸦而已。喔,对了,你想要我帮你画什么?”
诺雅了然地笑笑,歪头道:“若是我说,我就要二皇子帮我临摹一副适才那副画呢?”
楚卿尘一怔:“什么画都可以,唯独这个是不送人的。”
诺雅抿唇莞尔一笑,不再继续纠缠,直接道明来意:“我前几日将京中琳琅阁整个盘了下来,改作酒楼,却胸无点墨,名字一直纠结不出。想请二皇子大才,帮我起个名字,另外不吝赐教,厚颜讨一副墨宝做牌匾。”
楚卿尘闻言一点也不惊讶:“恭喜你了。”
诺雅不好意思地笑笑:“如今成败还未知,正焦头烂额,没有什么好恭喜的。”
“就凭借你的手艺,我相信必然可以名噪京城,财源广进,毫无悬念。”
“承二皇子吉言了。”
楚卿尘不慌不忙地在桌上铺展宣纸,用镇尺压好,不过略一沉吟,提笔沉腕,屏息凝神,龙飞凤舞三个大字便跃然纸上,铁画银钩,矫若惊龙。
“居然天上客,客上天然居,这个名字就是俗气了一点,你若是不喜就再换一个。”
诺雅凑过来,不由眉开眼笑:“大俗即大雅,天然居,磅礴大气,惬意悠然,很好的名字。多亏我过来寻你,否则就算是想破头,也想不出这样超脱的好字。”
楚卿尘展颜一笑,小心翼翼地吹干上面的墨汁:“正巧京中不少学子一直邀请我办一场诗酒会,我推脱了许久,等你酒楼开业,我便安排在你那里。”
诺雅自然知道,二皇子所说那些所谓的京中学子大多都是权贵人家,沽名钓誉之徒,办诗会也不过是附庸风雅,哪里有几个真正沉下心做学问的人?楚卿尘应该是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不过是想给自己借机捧场吧。
诺雅婉拒道:“二皇子一向超脱,大可不必为了诺雅委屈自己。”
楚卿尘没想到诺雅竟然这般通透,立即猜度出了自己的心意,玩笑道:“我还是希望你能叫我楚卿尘,或者像小九那样叫我二哥。二皇子这个称谓太生分了。所以你才一直同我这样客气。”
“二哥”两个字在舌尖打了个转,觉得还是叫不出口,却轻轻地“嗯”了一声,算作敷衍。重新从怀中掏出一张请柬:“我想开业那天请你和欣儿光临捧场。”
“欣儿那丫头刁钻,你请她过去,可要专门有人看守着才好。”楚卿尘玩笑着,接过请柬,指尖正好碰在诺雅的手背之上,犹如火烫,赶紧离开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诺雅感到脸红心跳,口干舌燥,手也不争气地有点发颤。她有些心惊,冷不丁就想起老鸨给的手抄本上有这样一句话:若是你面对一个男人,不自觉感到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话,那么十有八九,你是喜欢上了他。
诺雅并不懂什么叫做喜欢,她只知道,自己在面对百里九的时候,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因为百里九总是能够成功地挑起她的怒火,两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从来都没有这样尴尬沉默过。当然,她也只有被气得抓狂,快要爆炸的愤怒,哪里会有闲情逸致去感觉自己的心跳,是否比往常快了许多。
除了那一次醉酒......每次想起,心脏都会跳到嗓子眼里,比现在还要激烈。
诺雅不敢想,自己作为百里府的一名侍妾,若是偷偷喜欢上这个云端高阳一样的男子,会是多么惊世骇俗,万劫不复?
她如今还是光秃秃的歪脖书,连个含苞未放的花骨朵都不是,应该算不上红杏出墙吧?
她紧张起来有些磕巴,几乎将头勾在胸前:“若是.....二皇子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诺雅就.....就要告辞了。”
她不待对方回答,慌里慌张地转身就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等等。”楚卿尘突然出声制止道。
诺雅转过头来,楚卿尘正卷了适才刚刚写好的字,递给她:“你的字忘下了。”
她讪讪一笑,对于自己的粗心大意有些不好意思,双手接过来,低声道:“谢谢。”
楚卿尘站在她的面前,离她很近,近得能够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的香气。
“我走了。”
“我送你。”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