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闻言瞬间哭丧了脸:“闺女啊,关于你的来历我可是半个字都没有隐瞒,你确实就是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我琳琅阁的大门夜里闭得好生生的,都不知道,你怎么就会出现在我们房间的大床上。
我唯一昧了良心的,就是贪财偷藏了一块你身上的玉佩,你大婚那日夜里也老老实实地交还给了九爷的人。至于你的那个所谓身世,都是九爷提前伪造了,叮嘱我那样对外胡诌的,不关我的事。”
“伪造?”诺雅敏感地捕捉到了老鸨话里的意思,出声追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鸨遂将百里九如何交代元宝帮诺雅伪造身世,后来她如何向那些不怀好意前来打探的人胡说八道,以及前些时日有神秘人看出破绽,如何闯进琳琅阁逼问实情的经过,一股脑地讲给了诺雅。
诺雅方才知道,原来百里九早就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世,并且背地里为了她,默默地未雨绸缪,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多日以来心里郁结的气闷瞬间全都烟消云散。
若是百里九果真愿意出手相助的话,摆平这件事情那是轻而易举,不过一句话的事情,可谓无本万利。自己若是得了琳琅阁股份,做点盈利的好营生,以后也算是自己的一份产业,手头阔绰了,就不至于天天这样寒酸,连个赏钱都舍不得给下人们发,惹人背后非议了。
最主要的是,她林诺雅可以借此培养自己在外的耳目和心腹,互通消息,再也不会耳目闭塞,孤掌难鸣。这些时日以来所受的捆缚与百般无奈,使她生出了这样的心思,并且踌躇满志。
她回到一念堂以后,闷头思忖半晌,做了初步谋划。看外面天色,列好十几样食材清单,从荷包里摸出两锭碎银,递给桔梗,让她辛苦跑一趟厨房,尽量置办齐全。她也要设一席鸿门宴,请百里九入瓮,好歹也是有求于人家,空手套白狼有点不太地道。
桔梗并不知道诺雅今日出去见了老鸨都叽叽咕咕谈了些什么,她识趣地没往跟前凑,但见她回来以后喜滋滋的,应该是有好事,所以就痛快地应下去了。回来告知诺雅,稍晚一些管事就会命人将所需的食材尽数采办齐整,直接送到一念堂小厨房。
即将进入寒冬腊月,外面滴水成冰。诺雅打算炒一个麻辣锅底,调蒜泥香油料中和肠胃。锅底放在炭炉上小火熬半个时辰,多放牛油,香气飘得远远的,百里九应该都可以不请自来。
火气消了,做事手脚都轻快起来。
百里九傍黑时方才回到府里,径直回后院,准备到海棠湾去报道,顺便陪自家太上老君吃顿晚饭。
元宝神秘兮兮地拽住他的袖子,涎着笑脸道:“老大,有情况!”
他那副黄鼠狼见了小母鸡的垂涎眉眼,百里九一看就知道他什么心思,不屑地撇撇嘴:“怎么了?”
元宝提起鼻子深呼吸:“我一时内急,肚子有点疼,就不跟你去海棠湾了。”
百里九此时也已经闻到了空气里弥漫的若有若无的香气,独特而勾人,令人食指大动,口舌生津。不用费心去找,猜也能猜得出来,这样的香气源自何处。
百里九一本正经地摇头:“不行,憋着。”
元宝失望地苦了脸,忿忿不平地抗议:“管天管地,你还管我拉屎放屁啊?你就不怕我万一憋不住,崩了熏着你?”
百里九摇头,径直转了方向:“你去一趟海棠湾,我不管你撒什么谎,反正告诉我老娘,我今天不去她那里了,不用等我用晚膳。然后你是肚子疼还是肚子饿,那就随你意,若是你动作快的话,也许能给你剩一星半点的残汤剩饭。”
说完也不理会一脸哀怨的元宝,扭身去了一念堂,迫不及待。
一念堂里,林诺雅早已经备好了碗筷,正将毛肚百叶挑进锅里去涮,听到院子里脚步匆匆,然后门帘响动,头也不抬:“这吃毛肚讲究个七上八下,时间长了就硬了,失了原本脆爽的口感。”
百里九自觉地在她的对面坐下来,拿起筷子就去抢诺雅涮好的毛肚,蘸了蒜泥麻油,狼吞虎咽,烫得翘了舌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诺雅也不去抢,自顾转身挑了几段鳝鱼进锅,麻辣鲜香的浓醇味道肆意沸腾。
百里九抬眼看她,停了手里筷子:“这样殷勤太反常,你是不是有事情要求我?”
诺雅勾唇一笑,坦然承认:“算是。”
“说吧!”百里九有点小受伤。
“我今天没有得到老夫人允许就擅自去见了琳琅阁老鸨,我害怕她责罚,还请九爷美言。”
“你林诺雅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胆量可没有这样小,说吧,老鸨找你做什么?别拐弯抹角的。”
“也算不得什么事,不过是她自己托大,招惹了更厉害的主,吃了大亏,来求你帮忙讨个人情。”
说完,将牡丹一事,一五一十地跟百里九讲了,心里有些忐忑,偷偷察言观色。
百里九满不在乎地道:“也算不得什么为难的事情,也就是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若是你觉得但凡有一点旧日情分需要帮忙的话,我知会一声,让老鸨赔点银两就是。”